当陈凡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己变得截然不同。
他的左眼，那只闪烁着璀璨金光的眼眸，洞见的是一个充满了无尽生机与法则流转的世界。他能看见山石中沉睡亿万年的厚土精气，能看见空气中游离的生命灵粒，甚至能看见远处苏清衍因燃烧精血而亏损、正在缓缓流逝的生命本源。
万事万物，在他的左眼中，都以一种“生”的形态清晰呈现。
而他的右眼，那只蕴含着深邃灰芒的眼眸，映照出的则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他能看见脚下这片土地因血祭大阵而残留的、深入地脉的死亡烙印；能看见那跪伏在地的“圣子”体内，看似强大实则充满了腐朽与衰败气息的“枯荣”之力；更能看见连接着自己与“建木之心”的血色光柱中，那股代表着“终结”与“凋零”的死亡法则。
万事万物，在他的右眼中，都以一种“死”的形态无所遁形。
一生一死，一枯一荣。
两种原本截然对立的视野，此刻却在他的脑海中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洞悉万物本源的全知视角！
“原来……这便是‘一体两面’……”
陈凡低声呢喃，缓缓从焦黑的土地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起身，那道连接着他与“建木之心”的血色光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竟被他身上那股新生的、圆融无碍的气息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开始主动地掌控这场掠夺！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天坑中心，血色心脏上的那只金色独眼剧烈收缩，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与恐惧。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对方之间的“位阶”，在这一刻发生了颠覆性的逆转！
如果说之前的它，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审视着一只侥幸得到“神之碎片”的蝼蚁；那么此刻，它面对的则是一位执掌了完整“生死”权柄的帝王！而它，则从神祇跌落凡尘，变成了一个等待审判的阶下囚！
“住手！我们可以谈谈！”
“‘创世之种’的执掌者！吾愿奉你为主，助你登临此界之巅！”
那道宏大而古老的意志再无先前的威严与淡漠，声音中充满了急切，甚至是谄媚的求饶。
它怕了，是真的怕了！
它从陈凡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东西！那是能够从“道”的层面上，将它彻底抹杀、定义为“无”的无上权柄！
然而，面对它的求饶，陈凡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颗惊恐万状的“建木之心”，目光缓缓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正从地上挣扎爬起、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怨毒，似乎想趁机逃走的“圣子”身上。
“想走？”
陈凡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如同九幽玄冰，瞬间便将“圣子”心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冻结。
“圣子”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骇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不知何时竟变得如钢铁般凝固，任凭他如何催动体内仅存的枯荣之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圣子”惊恐地咆哮着，他看着那个缓步走来的青衣身影，望着那双一生一死的诡异眼眸，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
眼前的陈凡，明明修为气息只是停留在半步金丹，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仿佛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威压，却让他这个货真价实的金丹中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那是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绝对压制！
“我只是……”
陈凡在距离“圣子”约莫十丈处停下脚步。
他缓缓抬起右手，用一种仿佛在阐述天地至理的平淡语气说道：
“……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那只深邃如渊的右眼，灰芒猛地一闪！
寂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通，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仅仅是一个眼神！
“圣子”那张非人的狰狞面孔上，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紧接着，他那具由“枯荣圣力”千锤百炼、坚韧堪比上品法宝的“枯荣法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风化！
漆黑的角质层失去所有光泽，变得灰败干枯，如同暴露在沙漠中千年的朽木，一片片剥落、碎裂，最终化作了最微不足道的飞灰。他体内那引以为傲的磅礴枯荣之力，更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疯狂逸散，回归于天地之间！
“不……我的力量……我的圣体……”
“圣子”的口中发出绝望而嘶哑的哀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霸道无比的法则之力强行剥离！
这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归墟”！
他试图反抗，试图燃烧神魂，但一切都是徒劳。在那只灰色眼眸的注视下，他的“存在”，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仅仅三息时间！
那个不可一世，将整个青云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金丹中期强者“圣子”，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捧随风飘散的灰色尘埃。
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
死寂！
整个黑风谷内外，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谷外山坳中的刘长风等人，还是云层之上的元婴真君凌云真人，亦或是那刚刚挣扎着站起身的苏清衍，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眼神！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一个货真价实的金丹中期强者，连反抗都做不到，便化作了飞灰？！
这是何等恐怖的神通？！这真的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那……那是……法则之力？”
云层之上，凌云真人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欲绝的神情，他的声音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作为元婴真君，他己经能够初步接触到法则的皮毛，但也仅仅是皮毛而己。而刚才陈凡那一个眼神中所蕴含的，却是完整、纯粹，并且凌驾于他所认知的一切法则之上的至高法则！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对于外界的震惊，陈凡恍若未闻。
在抹去了“圣子”这个微不足道的障碍之后，他缓缓转身，将目光重新投向天坑中心，那颗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建木之心”。
“现在，轮到你了。”
陈凡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听在那“建木之心”的意志中，却无异于最终的审判！
“不！饶命！执掌者大人，饶命啊！”
“吾愿献出所有本源！只求您能留吾一丝真灵不灭！”
“建木之心”疯狂地求饶，再也没有半分上古魔神的尊严。
陈凡摇了摇头，缓步向它走去。
“你的本源，我会自己取。”
“至于你的真灵……”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还是与这片你亲手造就的魔域，一同归于寂灭吧。”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竟首接穿过了那道连接两人的血色光柱，一步便跨越千丈距离，出现在那颗“建木之心”的面前！
他伸出右手，在那颗心脏的金色独眼惊恐欲绝的注视下，轻轻按在了它那晶莹剔透的本体之上！
“轰——！”
“鸿蒙为鼎，造化为火！”
“逆夺……开始！”
陈凡的左眼金光大放！
他丹田气海中，那枚己蜕变成金、青、灰三色的鸿蒙道基更是疯狂旋转起来！
一股比之前青玉兽卵吞噬时还要精纯、高效百倍的炼化之力，轰然爆发！
那颗“建木之心”内所蕴含的、庞大到足以让一名元婴修士都当场爆体而亡的“枯荣”本源，在这一刻，就如同决堤的洪水，被陈凡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疯狂抽入自己的体内！
这些本源之力一进入陈凡的身体，便被他那己经蜕变的鸿蒙道基瞬间分解、提纯、转化！
其中代表“死”与“枯”的灰色能量，被他尽数用来稳固道基中的“寂灭”法则，壮大他右眼神通的威能！
而其中代表“生”与“荣”的青色能量，则被他尽数用来淬炼肉身，滋养神魂，夯实他那刚刚才突破到半步金丹的修为境界！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再次开始了疯狂的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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