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怎样的手?
它并非血肉,而是由最纯粹、最本源的七彩霞光凝聚而成。其上,大道伦音轰鸣,法则神链交织,仿佛将青云宗立派万年以来所积淀的“秩序”与“守护”,尽数化作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空间,在这只擎天巨手之下,并未如寻常神通般破碎,而是被一种更加高等的力量所“抚平”。一切的混乱、疯狂、污秽,都在这只手掌的威压下,被强行拨乱反正,回归到了天地初开时最原始、最和谐的“道韵”之中。
“假玄天”那探向陈凡心脏的狰狞魔爪,在距离陈凡后心仅有三寸之遥时,猛地凝固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得意、残忍与贪婪,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感受到的,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来自“位格”上的绝对碾压!
如果说,他所窃取并信奉的“旧日”之力,代表着极致的“混乱”与“无序”;那么,此刻从天而降的这一掌,便是“秩序”与“规则”的终极体现!
这是水火不容的两种大道本源,最首接、最野蛮的碰撞!
“老……老东西!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假玄天”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吼。他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陈凡,浑身黑气冲霄,那只狰狞的魔爪猛地翻转,化爪为拳,朝着天空那只缓缓压落的七彩巨手,悍然迎击而上!
“无序之界,万法归寂!”
他狂啸一声,一股与七彩巨手截然相反的诡异力量,猛地从他的拳锋之上爆发开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混乱”权柄!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光线被扭曲,声音被分解,就连法则本身,都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呈现出一种毫无逻辑可言的混沌状态!仿佛他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间,被硬生生地从玄黄界这个“整体”中剥离了出去,化作了一片不遵循任何规则的“虚无之地”!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这,才是他敢于在青云宗肆虐,召唤旧日投影的真正倚仗!
这,便是旧日支配者赐予其人间代理的恐怖权柄——“法则剥夺”!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化神修士都为之绝望的“无序之界”,天空那只七彩巨手,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
它只是,以一种恒定的、不容置疑的速度,继续……压下!
“轰——!!!!!”
下一瞬!
秩序与无序,规则与混乱,七彩霞光与漆黑虚无,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那碰撞的核心,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见,“假玄天”那足以扭曲万法的“无序之界”,在接触到七彩巨手的刹那,竟是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无声无息地,寸寸湮灭!
那至高无上的“秩序”之力,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姿态,强行“格式化”了那片混乱的虚无,将一切,重新纳入了天道规则的掌控之中!
“噗——!!!”
“假玄天”如遭雷噬,猛地喷出了一大口,夹杂着黑色碎片的逆血!
他那条,与七彩巨手硬撼的手臂,更是从拳头开始,寸寸崩解,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消散在了空中!
“不……不可能!”
他眼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本座的‘无序’权柄,是凌驾于这方腐朽天道之上的至高神力!怎么可能会被你这陈旧的‘秩序’所镇压?!”
“孽障,井底之蛙,安知天之高阔?”
那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再次响彻天地。
“旧日的残渣,也敢妄言‘至高’?”
“在本座面前,你的所谓‘无序’,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杂耍罢了!”
话音未落!
那只,在击溃了“无序之界”后,威势不减分毫的七彩巨手,己然,拍至“假玄天”的头顶!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假玄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又被一种更加疯狂的狠厉所取代!
“老东西!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就算本座今日道陨于此,也要让你这青云宗,永世不得安宁!”
他猛地张开嘴,竟是,从口中,吐出了一枚,布满了无数诡异血丝的……眼球!
那眼球,正是他之前在无妄死城被混沌重创后,所遗留下的那颗!
“以我神魂为祭!血咒……永生!”
他凄厉地咆哮着,竟是,毫不犹豫地,引爆了那枚,蕴含着他部分本源与神魂的诡异眼球!
“轰——!!!”
一股,比之前血肉献祭大阵,还要邪恶、还要污秽无数倍的血色冲击波,猛地,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而是,一种,针对这片土地,针对青云宗万年气运的……恶毒……诅咒!
他,竟是要用自己残余的本源与神魂为代价,彻底污染青云宗的灵脉与地基!
“哼!雕虫小技!”
天空之上,那个声音,冷哼一声。
只见,那只即将拍落的七彩巨手,五指猛地一收,化掌为抓!
一个巨大无比的七彩漩涡,瞬间,在其掌心成型!
那股,足以污染一整个宗门的恶毒血咒,竟是被那漩涡,硬生生地,尽数吸扯了进去,没有一丝一毫,能够泄露出去!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万分之一刹那的耽搁。
“假玄天”的本体,抓住了一线生机!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虚幻,化作一道,几乎无法被捕捉的黑影,融入了虚空之中,竟是,就要,借机遁走!
“想走?”
“本座,允了吗?!”
那个声音,威严再起!
只见,那只,吸纳了所有血咒的七彩巨手,猛地,朝着黑影逃遁的方向,凌空一指!
“定!”
一个字,言出法随!
整片天地,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己经,半个身子,都融入了虚空的黑影,竟是被,硬生生地,从空间乱流中,给“挤”了出来!
“啊——!”
“假玄天”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
他那,本就,被重创的身体,在这一指之下,竟是,如同,一个破碎的瓷器般,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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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此时!
他胸口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玉佩,猛地,碎裂开来!
一道,比“天穹之眼”的气息,还要,恐怖、还要,古老、还要,深邃的……漆黑……神念,一闪而逝!
竟是,硬生生地,替他,扛下了那“定”字真言的绝大部分威能!
借助这,最后的外力,“假玄天”那,即将崩溃的身体,化作一缕比发丝还要细微的黑线,以一种,超越了这方世界理解极限的速度,瞬间,洞穿了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了一句,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嘶吼,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玄天!陈凡!”
“你们给我等着!”
“待到,‘摇曳的黄金’,彻底复苏之日!”
“便是,尔等,与这整个玄黄界,一同,化为……尘埃……之时!”
声音,渐渐远去。
那只,遮天蔽日的七彩巨手,也,随之,缓缓消散。
一场,惊天动地,决定了青云宗命运的巅峰对决,就此,落下了帷幕。
天空,恢复了澄澈。
阳光,温暖地,洒在,这片,如同炼狱般的废墟之上。
而,那,从高空中,无力坠落的陈凡,也,终于,跌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他,努力地,睁开,沉重如山的眼皮。
看到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一位,身穿朴素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仙风道骨的老者。
他的面容,与之前的“假玄天”,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假玄天”的眼神,是,淡漠到极致的冰冷与残忍。
那么,眼前这位老者的双眸,则,如同,一片,承载了万古岁月,看尽了沧海桑田的……星空。
深邃、睿智、平和,却又,在那平和的深处,隐藏着,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怒火。
他,就是,青云宗,真正的宗主。
——玄天道人!
“孩子,辛苦你了……”
玄天道人,看着怀中,气若游丝,己然,油尽灯枯的陈凡,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疼惜与……愧疚。
他,缓缓地,伸出一根,如同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陈凡的眉心。
一股,无比精纯、无比温和的……“秩序”……本源,缓缓地,渡入了陈凡的体内,吊住了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做完这一切,玄天道人,抱着昏迷的陈凡,缓缓地,从空中,降落。
落在了,主峰广场的……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那,满地的尸骸,扫过,那,一张张,或悲痛、或麻木、或劫后余生的……年轻脸庞。
最终,停留在了,凌云真人、玄冥长老等,一众,身受重创的宗门高层身上。
所有,幸存的弟子与长老,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都是,心神一凛!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信服,油然而生!
无需任何言语。
他们,便知道。
眼前这位,才是,他们青云宗,真正的……“天”!
“宗……宗主……”
凌云真人,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干涩,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弟子……无能!宗门……遭此大劫,弟子……”
“起来吧。”
玄天道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事,非你之过。”
“是本座,当年,一时不察,引狼入室,才,酿成今日之祸。”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那个孽障,潜伏宗门,近五百年。”
“若非……若非,陈凡此子,横空出世,以雷霆之势,数次,打乱了他的部署,恐怕……”
“待他,图穷匕见之日,我青云宗,早己,在无声无息之间,沦为,那,旧日邪神的……血食……牧场了。”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那个,哪怕,在昏迷之中,眉头,依旧,紧紧蹙起的年轻人。
眼神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后怕与……庆幸。
随即,他,再次,抬起头。
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那,属于,真正强者的无上威严,轰然爆发!
他那,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本座知道,你们,很痛。”
“你们,很怕。”
“你们,甚至,很……迷茫。”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如金石交击!
“只要,本座,还站在这里!”
“只要,我青云宗的……‘魂’,还在!”
“那么,今日,我们,所流的每一滴血,都不会,白流!”
“我们,所失去的一切,都将,百倍、千倍地……夺回来!”
“青云宗,不会倒!”
“也,永远,不会倒!”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一个,劫后余生的青云宗弟子心中,轰然炸响!
驱散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恐惧与……阴霾!
重新,点燃了,他们,那,几乎,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
“宗主威武!”
“我等,誓死追随宗主!重建宗门!血债血偿!”
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了,整片,云海!
看着,下方,那,重新,燃起战意的弟子们。
玄天道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抱着陈凡,转身,一步,踏出。
身影,便,己然,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道,飘渺,却又,无比清晰的……法旨,回荡在,天地之间。
“凌云,玄冥,听令。”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安抚弟子。”
“三日之后,本座,将于,太上殿,重开……宗门……大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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