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阁。
史莱克学院的真正核心。
它坐落在海神湖的湖心岛上。
玄老带着霍雨浩，踏上了通往湖心岛的唯一小径。
周围一片静谧。
只有风声和湖水轻拍岸边的声音。
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霍雨浩体内的极致之冰魂力，第一次生出了渴望的情绪。
这里的生命力，对它而言是大补之物。
“穆老就在里面。”
玄老停在海神阁的门前，没有再进一步。
他示意霍雨浩自己进去。
霍雨浩微微颔首，推开了那扇由黄金古树树干制成的厚重大门。
门内，没有奢华的装饰。
只有一股更加浓郁、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气息。
一个苍老的身影，坐在一张轮椅上，背对着他。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袍，满头白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
他似乎正在欣赏窗外的湖景。
霍雨浩的脚步很轻。
但他知道，从他踏入海神阁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一切，都已在那人的感知之中。
“来了？”
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阁楼的每一个角落。
“穆老。”
霍雨浩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轮椅缓缓转过。
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祥和的脸庞出现在霍雨浩面前。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浑浊，却又仿佛蕴含着整片星空。
温和，却又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这就是极限斗罗，穆恩。
“坐吧。”
穆恩指了指身旁的一个蒲团。
在他的轮椅前，摆放着一张棋盘。
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如同两条蓄势待发的巨龙。
霍雨浩依言坐下。
他没有问穆恩为什么要见自己。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
“会下棋吗？”
穆恩问道。
“会一些。”
“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一盘。”
穆恩拿起一枚黑子，递给霍雨浩。
“你执黑，先行。”
霍雨浩接过那枚温润如玉的棋子。
棋子入手微凉。
他沉默了片刻，将黑子落在棋盘的正中央，“天元”。
落子无声，却石破天惊。
穆恩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讶异。
独占中宫，霸道绝伦。
不留任何余地。
他笑了笑，拿起一枚白子。
他的动作很慢，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他将白子，落在右上角的“星”位。
棋盘上，黑白分明。
阁楼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你的怨气，很重。”
穆恩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
仿佛只是在点评棋局。
霍雨浩没有回应。
他落下第二枚黑子，紧逼白子的星位。
侵略如火。
穆恩看着他的落子，摇了摇头。
“怨，是毒。”
“它会吞噬你的心，蒙蔽你的眼，让你只看得到仇恨。”
穆恩落下白子，稳住阵脚。
“你在学院上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霍雨浩执棋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他落下第三子。
依旧是攻击。
仿佛要将白子的星位，彻底碾碎。
“玄子觉得你做得有些过，言少哲觉得你目无尊长。”
“但我觉得，都没什么。”
穆恩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孩子嘛，年轻，气盛，总会犯错。”
“打碎几件家具，弄哭几个同伴，算不得什么大事。”
霍雨浩依旧没有说话。
他的眼中只有棋盘。
只有那片他要攻占的领地。
穆恩看着他，继续说道。
“但是，你的方法，不好。”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点了点霍雨浩那枚位于天元的黑子。
“孤军深入，四面皆敌。”
“你的力量很强，像一把锋利的刀，可以轻易斩断任何阻碍。”
“但刀，只能用来杀戮。”
“你斩断了荆棘，也斩断了前路。”
“你吓退了豺狼，也吓跑了同伴。”
“最后，你的身边，除了你自己，还剩下什么？”
穆恩的话，像微风拂过湖面。
却未能在霍雨浩的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他的世界，早已习惯了只剩下自己。
“同伴？”
霍雨浩终于开口。
“一群只会在背后算计的废物，也配叫同伴？”
“前路？”
他抬起眼，直视着穆恩。
“我的前路，不需要别人来铺。”
“所有挡在我面前的荆棘，我会亲手，将它们连根拔起。”
啪。
黑子落下。
棋盘上，白子的大龙被截断，陷入险境。
穆恩的眉头，第一次轻轻皱起。
他看着棋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霍雨浩的棋路，狠辣刁钻，不计任何代价。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舍弃了两片不重要的阵地，只为截杀自己的主龙。
这种下法，不像棋手。
像刺客。
“力量的极致，不是毁灭，而是创造。”
穆恩缓缓开口，试图引导他。
“霍雨浩，你的极致之冰，不该只用来杀戮。”
“创造？”
霍雨浩笑了。
“穆老，您知道吗？”
“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没有人给我火种。”
“在我最需要食物的时候，没有人给我食物。”
“在我最需要庇护的时候，没有人为我庇护。”
“是杀戮，让我活了下来。”
“是毁灭，让我走到了今天。”
“现在，您让我抛弃毁灭去投身创造？”
他拿起一枚黑子。
“我的力量，只为我自己而存在。”
“顺我者，可以得到赏赐。”
“逆我者，便只有毁灭。”
“没有第三条路。”
啪！
黑子再次落下。
像一柄铡刀，斩在了白子大龙的七寸之处。
穆恩看着棋盘，浑浊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绝世王者！
“这盘棋，你赢不了。”
穆恩摇了摇头。
他落下白子。
看似随意的一子，却让整个棋局的形势，瞬间逆转。
那条被截断的大龙，竟然借此盘活，反过来将霍雨浩的黑子，层层包围。
极限斗罗的境界，在这一子中，展露无遗。
那是对规则的绝对掌控。
他，就是规则。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穆恩平静地说道。
“放弃吧，你已经没有路了。”
霍雨浩看着棋盘。
他的黑子，确实已经陷入了绝境。
四面楚歌，无路可逃。
任何一个棋手，在此时都会选择投子认输。
但他，不是普通棋手。
他伸出手。
却没有去拿棋盒里的黑子。
而是将食指，轻轻点在了棋盘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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