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右手,竖起了三根修长有力的手指。
那指节分明,却在指腹边缘,残留着几道新鲜结痂的暗红血痕
——那是昨日深夜,他不顾一切,徒手撕裂棺木、掰开染满女儿鲜血的冰冷棺钉时,留下的父爱染血的烙印!
无声诉说着他的疯狂与痛!
目光倏然锐利如鹰隼,带着洞穿灵魂的森寒,死死锁住地上三人,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三个数!”
“我数三个数!尔等自己坦白!从头到尾!从因到果!从主谋到帮凶!”
“所有肮脏龌龊、蛇蝎心肠的勾当,一个字都不许遗漏!一个字都不能掺假!”
“坦白,我尚可念一丝血脉,从轻发落!这是你们唯一、最后的机会!”
“三。” 声音落下,不高,却如冰封湖面被砸开第一道致命裂痕!
跪在地上的谢怀远浑身剧颤!
喉结疯狂滚动,豆大汗珠噼啪砸落青石,洇开绝望深渍。
他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欲言,目光触及老夫人那越捻越急、几乎擦出火花的佛珠时,又猛地缩回,死死咬唇,咽下坦白,只剩恐惧呜咽。
柳氏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呜咽,彻底匍匐在地。
谢玉柔贝齿深陷下唇,殷红血珠渗出,怨毒、恐惧、不甘在她眸中疯狂撕扯。
而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己化作一片残影!
嗒嗒嗒嗒嗒……细密急促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如同催命鼓点,重重敲在每个人心尖上,敲得魂飞魄散!
贵妃榻上,谢昭宁悄然睁开一双明澈如秋水、灵动若星子的眼眸。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出“大戏”,看着爹爹如山如岳、霸气绝伦的背影,
看着三房如坠深渊的狼狈,看着老夫人那几乎要擦出火花的佛珠……
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心底无声地炸开小烟花:
“唔…爹爹帅炸了!这气场,当真是威武霸气!”
三声落定,余音仿佛还在肃杀的祠堂梁柱间嗡鸣。谢镇岳怒极反笑,那笑声低沉如滚雷,震得烛火都摇曳不定:
“好!好!好得很!嘴硬是吧?”
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目光如寒冰利刃扫过全场:
“老二!老三!把查到的腌臜事,一件件,一桩桩,给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通告列祖列宗,通告所有叔伯兄弟!”
谢临霄一步踏出,身形挺拔如松,俊朗的脸上是压抑的怒火。他展开一张泛着特殊光泽的纸,声音清晰冷冽:
“此乃谢玉柔亲笔所书,与妖道‘清风’的婚书!”
“及她亲口承认的谋害嫡姐、觊觎嫡位、勾结外人的认罪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动机、时间、同谋及所施恶行!”
“请诸位宗亲过目!”
纸张在宗亲族老手中传阅,每看一人,便引起一片倒吸冷气与愤怒的低骂。
“禽兽不如!枉为人伦!”
“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心肠!”
谢玉柔与柳如眉面无人色地对视一眼,只觉天旋地转。完了!全完了!
她们精心策划让谢玉琼顶罪的算盘彻底落空!那婚书…那认罪书…此刻竟成了索命的铁证!
紧接着,谢临曜上前,他面容与谢昭宁有七分相似,此刻却布满寒霜。他捧起厚厚的账册:
“自三房执掌中馈,府中一应物价,凭空暴涨三倍!”
“账册之上,鬼画桃符,侵吞公中银两,高达二百三十万两!”
“更胆大包天,私卖御赐珍宝一百三十余件!”
他目光如电,首刺三房,
“整个大房二房上下嚼用,尚不及三房奢靡用度的三成!”
一本本染着墨迹的账册,一份份按着血手印的口供(丫鬟、小厮、采买婆子),如同冰冷的刀片,再次递到族老们颤抖的手中。
每翻一页,都似抽在谢家颜面上一记响亮的耳光,宗亲们痛心疾首,唯有连连摇头。
谢镇岳如鹰隼般盯着面如死灰的谢怀远:
“谢三爷,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谢怀远扑通一声跪倒,涕泪横流,将懦弱与卑劣演绎到极致:
“大哥!冤枉啊!小弟…小弟实在是不知啊!”
他猛地转头,眼中凶光一闪,狠狠两记耳光抽在柳如眉和谢玉柔脸上,清脆响亮!
“柳氏!玉柔!你们…你们竟敢背着我行此滔天恶事?!可知罪?!”
他想用这拙劣的苦肉计,将自己从泥潭里出。
贵妃榻上,谢昭宁唇角那抹俏皮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她对紫苏极轻地颔首。
片刻,一道虚弱却带着刻骨恨意的声音在祠堂外响起:
“家主!三房庶女谢玉琼,状告亲生父亲谢怀远,谋杀亲女!”
“他亲手将我勒至昏厥,抛入井中,意图灭口或者顶罪,幸得府兵巡逻发现,捡回一命!”
话音落处,谢玉琼踉跄着冲入祠堂,噗通跪倒。她发髻散乱,颈间一道深紫色的勒痕狰狞可怖。那双曾带着骄纵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刻骨的恨意,死死钉在谢怀远身上。
谢怀远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兽,暴跳如雷:“孽障!不孝的孽障!你敢污蔑亲父?!”
“亲父?”谢玉琼惨笑,声音嘶哑,“何为亲?何为孝?心甘情愿替谢玉柔顶罪赴死便是孝吗?!”
谢怀远恼羞成怒,扬手便要打。
“放肆!”谢镇岳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刚猛无俦的掌风己如怒龙般拍出!
“砰——咔嚓!”
谢怀远惨嚎一声,整个人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狠狠撞在祠堂冰冷的墙壁上,又滚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谢玉琼眼中恨意更浓,声音却异常清晰:
“孝顺?父亲所谓的孝顺,就是让我心甘情愿替谢玉柔顶罪去死吗?!”
她转向谢镇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家主!八岁那年,宁儿姐姐落水寒潭,并非意外!”
“是谢玉柔亲手推下!是摄政王救了她!”
“事后…她们定是给宁儿姐姐吃了什么,姐姐才会武功尽失,记忆全无!”
她顿了顿,带着深深的愧疚,
“这些年,琼儿受谢玉柔挑拨,屡次欺辱宁儿姐姐,荷花池那次…也是我推的。”
“琼儿认罪认罚,要打要杀,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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