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那场夹杂着血泪与真相的风暴,如同一次彻底的淬炼,将笼罩在镇北侯府上空的最后一片阴霾也强行撕开。虽然过程惨烈,祖母因此病倒,但沈仲安夫妇那层伪善可怜的面具被彻底撕碎,再也无法利用孝道和亲情来绑架、动摇沈若澜的地位。
侯府,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带着一丝沉重代价的平静。
夜色如水,凉风拂过庭院,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沈若澜独自站在澜庭院的廊下,并未掌灯,任由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挺首的背影。她遥望着皇宫的方向,那片象征着至高权力、也隐藏着无数阴谋诡计的琼楼玉宇,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而威严的轮廓。
重生以来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飞速掠过。
从宫宴受辱、高热惊梦醒来时的绝望与醒悟;到不顾阻拦、雷厉风行查账立威,将母亲印信牢牢握在手中;从发现母亲药中被下毒时的惊怒与后怕,到设计擒住碧荷、逼问出沈仲安夫妇罪证时的冰冷决绝;从弟弟学堂受欺时的揪心与教导,到面对裴家退婚时的反客为主、掷地断孽缘;从流言蜚语滔天时的冷眼旁观、借机清洗内宅,到苏明芷发现兵部旧账疑点时的震惊与滔天恨意……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充满了凶险、算计、背叛与挣扎。她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她走过来了。
她成功摆脱了与裴景行那令人作呕的婚约,维护了自己和侯府的尊严。
她清除了沈仲安夫妇及其党羽这些内宅的蠹虫,将侯府内务牢牢掌控。
她稳住了母亲的病情,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性命无虞,脱离了被慢性毒杀的险境。
她保护了幼弟,让他能够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成长、学习。
她找到了苏明芷这个才华横溢、忠诚可靠的得力助手,稳住了侯府的经济命脉。
更重要的是,她拨开了重重迷雾,找到了指向父兄冤案真相的线索,将复仇的目标,从内宅的蝇营狗苟,对准了朝堂之上那个权势滔天的庞然大物——国舅爷萧敬之!
这短短数月,比她前世那浑浑噩噩、任人宰割的十几年,都要漫长和充实。她从那个只会伤心哭泣、逆来顺受的孤女,蜕变成了如今这个执掌侯府、杀伐果断、心有丘壑的镇北侯嫡女。
然而,沈若澜很清楚,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内忧,并未完全平息。沈仲安夫妇虽被禁足,但终究是沈家血脉,祖母心中那点对次子的偏袒并未完全消除,他们如同两颗毒瘤,依旧潜伏在侯府内部,不知何时会再次发作。府中下人也只是暂时被她的手段震慑,人心浮动,仍需时时弹压。
而外患,己然迫在眉睫。萧玉瑶的屡次挑衅、裴家的势利背弃,背后都隐约晃动着国舅爷萧敬之的影子。苏明芷发现的兵部旧账疑点,更是如同惊雷,让她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何等的强大和凶险。那不再是后宅妇人的争风吃醋,也不是家族内部的财产争夺,而是涉及朝堂权谋、军国大事、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仅凭她一个失了父兄庇护的侯府孤女,困守在这西方宅院之内,是绝对无法与那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的。她需要权力,需要盟友,需要能够触及权力中心、影响朝局的力量!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夜色中沉默的皇宫。
那位年轻的天子,萧景珩……他看似厌政逗比,实则心思难测。他几次三番的维护、赏赐,乃至派春福前来透露的态度,究竟有几分是出于对忠臣之后的怜悯,几分是出于对国舅势力的制衡,又有几分……是出于对她个人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他是一个变数,一个机会,或许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借力,甚至可能结为同盟的对象。
沈若澜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气,胸腔中那股因仇恨和使命而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被这现实的严峻所浇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坚定。
她不能再局限于这高墙之内的宅斗了。
她要走出去!要主动踏入那波谲云诡的权力场!要去接触那些能够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大人物!要去编织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和情报网!她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父兄的血不能白流!母亲的苦不能白受!她和弟弟前世那凄惨的结局,绝不能重演!
这镇北侯府的未来,她沈若澜的命运,必须由她自己来掌握!
她转身,走回书房。烛火重新亮起,映照着她坚毅的侧脸。她铺开纸张,开始冷静地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联络陈骁,将父亲那些散落的旧部,重新凝聚起来,成为她暗中的武力依仗。
借助苏明芷的商业网络,不仅赚钱,更要编织一张覆盖京城、甚至渗透到某些衙门的信息网。
寻找合适的机会,与那位心思难测的年轻皇帝,进行更深入、更有效的“接触”……
还有,那些兵部旧账的线索,需要更加隐秘、更加谨慎地去追查,或许可以从那个孙德海,或者“利通车马行”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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