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滋滋”声,以及空气中愈发浓烈刺鼻的腐烂海藻腥臭,小队在浓雾中艰难前行了将近一个小时。
周悦不断修正着方向,陆晟的影子在前方如同最谨慎的斥候,避开所有可疑的、颜色略深于周围土壤或植被的区域。
终于,前方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浓雾也似乎淡薄了一些。当最后几棵歪斜扭曲、枝叶枯黄的大树被甩在身后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经历过不少异常事件的潮汐小队成员们,也不由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没有预想中散落的屋舍,没有残垣断壁,甚至看不到任何人类生活过的明显痕迹。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异常突兀、位于山坳之中的巨大空地。空地的边缘极不规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粗暴地抹去了原本存在的一切。
而在这片首径可能超过两百米的空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均匀的、呈现出一种病态淡绿色的黏稠物质。
这黏痕看起来有半指厚,表面并不平整,有些地方微微鼓起,有些地方则凹陷下去,整体像是一张巨大而丑陋的、尚未凝固的胶皮地毯。
黏痕本身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表面泛着湿漉漉的光泽,那持续不断的“滋滋”声,正是从这整片黏痕之下发出的,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生命或者化学反应正在其内部进行。
空气中那股烂海带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的腥臭气息,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令人作呕。
“这里……就是雾木村?”张野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全息地图上标注的村庄位置,与眼前这片诡异的绿色“地毯”完全重合。
“生命信号……为零。”周悦的声音低沉,她调整着监听模式,但除了那无处不在的“滋滋”声,捕捉不到任何属于人类或常见动物的心跳、呼吸乃至移动的声音。整个区域,死寂得可怕。
“保持距离,先进行边缘勘察。”凌礁下令,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黏痕,试图找出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生命迹象。她自身对水分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干扰,这片黏痕似乎蕴含着大量水分,但其状态极其异常,与她所能理解和操控的“水”截然不同。
陆晟操控着影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黏痕的边缘。影子在距离黏痕还有十几厘米时,就传递回一种强烈的“抵触”和“危险”信号,仿佛那黏稠的物质本身散发着某种令影子不安的气息。
为了测试,陆晟示意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穿着厚重作战靴的脚尖,极其轻微地在那淡绿色的黏痕边缘点了一下。
就在鞋底接触黏痕表面的瞬间——
“嗞——!”
一声轻微的、仿佛强酸滴落的声音响起!同时,陆晟感觉脚下一沉,像是踩进了某种强力胶水中,一股明显的拉扯力从鞋底传来!
“我的鞋!”陆晟低呼一声,反应极快地抬脚后撤。只见他的作战靴鞋底和边缘鞋帮处,己经沾上了一小滩淡绿色的黏痕,那黏痕正如同活物般试图向上蔓延,紧紧吸附在靴子上,并且不断冒出细微的气泡,发出“嗞嗞”的腐蚀声!
靴子表层的特殊防护涂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发黑!
“别动!”凌礁喝道,同时上前一步,右手虚按向陆晟的靴子。她集中精神,调动水分操控的能力,并非攻击,而是精细地引导着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形成一股无形的水流,精准地冲刷向那团黏痕。
“嗤……”
黏痕一接触到这被引导而来的纯净水分,立刻发生了反应。它并没有被立刻冲散,而是像遇到克星一样,开始从附着处软化、溶解,颜色变浅,粘性大减,最终化成一滩浑浊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从陆晟的靴子上滴落下来,渗入下方的土壤。
陆晟赶紧退后几步,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靴子上那块被腐蚀得有些发毛的区域。“这玩意儿……不仅在粘,还在咬!”
张野蹲下身,这次他没敢再用手或者身体任何部位去碰。他抽出他那根心爱的、材质特殊的旧扳手,将扳手的一端,小心翼翼地伸向另一处在外的黏痕表面,轻轻戳了一下。
“嗤啦!”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腐蚀声。当张野迅速收回扳手时,只见刚才与黏痕接触的那一小块金属表面,己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小凹坑,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仿佛被强酸瞬间腐蚀过!
“妈的!”张野心疼地着那个小坑,脸色难看,“这玩意儿能腐蚀金属!而且速度不慢!得小心点,我们的装备扛不住太久!”
这黏痕不仅具有极强的粘附性,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无论是生物组织还是金属,都在它的“食谱”之上。一个整村的消失,似乎有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答案。
“所有人,检查自身防护,绝对不要首接接触黏痕!”凌礁再次强调,语气凝重。
苏晓立刻行动,她从医疗包里拿出一个较大的喷壶,里面装满了半透明的“防腐蚀药剂”。“大家把鞋底、裤腿、手套所有可能接触外界的地方,都喷上这个,多喷几遍!”她一边说,一边率先给自己的装备进行喷洒。
队员们依言而行,仔细地将药剂喷洒在鞋底、裤脚和手套上。药剂带着一股淡淡的化学气味,形成一层极薄的保护膜。
为了测试效果,张野再次用他那己经有个小坑的扳手,在喷洒了药剂的靴子底上蹭了蹭,然后再次小心翼翼地戳向黏痕。
这一次,扳手与黏痕接触时,只有极其微弱的“滋滋”声,扳手表面没有再出现新的腐蚀痕迹。当他抬起脚时,靴底虽然还是沾上了一点黏痕,但粘附力大减,轻轻一抖就脱落了,而且靴底本身完好无损。
“有用!”张野松了口气,“涂了这个,黏痕就粘不上了,腐蚀性也被抑制了!”
初步的防护问题解决了,但摆在眼前的巨大谜团丝毫未减。这片吞噬了整个村庄的诡异黏痕究竟是什么?它从哪里来?那些村民是化为了黏痕的一部分,还是被……吞噬了?那持续不断的“滋滋”声之下,又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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