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整个店铺，时间己经悄悄溜到了中午。
宋砚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转头看向身边那个眼睛还亮晶晶，透着一股傻气的女孩。
他的声音忽然响起。
“饿了？”
苏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啊？”
“午饭。”
“还……还没。”
她早上为了赶面试，只啃了半个冷馒头，现在被他这么一问，肚子很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却清晰得像一道惊雷。
苏雪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在光洁的地板上刨个洞钻进去。
宋砚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想吃什么？”
“店里现在只有方便面、炒面，还有河粉。”
苏雪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老板，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宋砚看着她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样子。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苏雪用力点头，像小鸡啄米。
“嗯嗯！”
宋砚略一思忖。
“行吧。”
“那就每样都做一盘，你尝尝，也算熟悉业务。”
苏雪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每样……都做一盘？
她还来不及想好措辞拒绝，宋砚己经转身走向了后厨。
“过来搭把手。”
“好嘞，老板！”
苏雪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后厨里，宋砚绕过一个还没拆封的米袋，从角落拎出一袋高筋面粉。
他单手撕开包装，雪白的面粉便如细沙般涌入不锈钢盆，堆起一座小小的山丘。
他在面粉中央挖了个坑，倒入温水。
又从一个小罐子里捻起一小撮白色粉末撒入。
“食用碱。”宋砚的声音传来，“能让面条更筋道。”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和面。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五指张开，手腕发力，每一次按压、揉捏都精准而沉稳。
面粉与水在他的掌心下迅速交融。
很快，一团光洁的面团就在他手中成型。
他将面团放在案板上，盖上一块的纱布。
“醒三十分钟。”
做完这些，宋砚又走到水槽边，从泡沫箱里拿出新鲜的上海青和豆芽。
清水冲刷下，菜叶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老板，我来洗！”
苏雪赶紧跑上前，卷起袖子就要帮忙。
宋砚这次没拒绝，把水槽的位置让给了她。
“方便面和河粉是成品。”
他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包装好的面饼和河粉，继续解释道。
“以后店里忙起来，现做来不及。”
苏雪一边认真地搓洗着青菜，一边用力点头。
老板说的，一定都是对的。
宋砚走到崭新的灶台前，伸手拧了拧阀门，又按了按新式的电子打火开关。
他看到连接好的液化气罐时，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
“还好通了气。”
他按下开关。
“砰”的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瞬间从灶心窜出，欢快地跳跃。
这可比他上辈子用火柴去点蜂窝煤的老灶，强了不止一百倍。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苏雪彻底看傻了眼。
宋砚将两口崭新的大铁锅并排架在灶上，火力拧到最大。
幽蓝的火舌贪婪地卷上乌黑的锅底，铁锅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由黑转青，再渐渐泛起一层灼人的暗红。
整个厨房的温度都陡然升高。
宋砚夹起一块雪白的肥猪肉，在烧得通红的锅内壁上反复擦拭。
“滋啦——！”
油脂接触到滚烫的锅壁，瞬间爆开一阵剧烈的声响！
一股浓烈的油脂香气混着焦香，轰然炸开，白烟滚滚升腾！
苏雪被那股热浪逼得后退了一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
她的心脏重重一跳。
开锅！
这绝对是美食节目里才能看到的专业“开锅”！
擦拭完毕，宋砚关火，将滚烫的铁锅拎到水槽边，用热水和竹刷子飞快地刷洗干净。
接着，他又倒了小半瓶白醋进去，再次清洗，那股新锅特有的铁锈味瞬间消散。
最后一步，是用一块猪油，将锅的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地涂抹了一遍。
当他做完这一切，那两口黑色的铁锅，在灯光下竟泛着一层温润油亮的光泽，仿佛脱胎换骨。
苏雪看着那两口判若两锅的铁锅，再看看旁边神色平静的宋砚，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专业。
不，是神仙！
“好了。”
宋砚把锅重新放回灶上，开了小火温着。
他随手从苏雪洗好的菜里拣了几片叶子扔进锅里，快速翻炒几下，首接倒掉，用蔬菜的汁水吸附掉最后的杂味。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看得人赏心悦目。
苏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了天眼了。
宋砚另起一锅烧水。
水沸后，他将方便面饼扔进去，只烫了十几秒，在面条刚刚散开但还保持着硬度时就立刻捞出，沥干水分。
青菜和豆芽也同样焯水断生。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宋砚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专注。
真正的表演，开始了。
他将其中一口锅的火力开到最大。
“呼——！”
猛火灶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舀一勺清油滑锅，倒出，再重新加入新油。
油温六成热，打散的蛋液淋入锅中。
“刺啦！”
金黄色的蛋液在高温下疯狂膨胀，瞬间凝成蓬松的云朵状，浓郁的蛋香扑鼻而来。
宋砚手腕一抖，大铁勺干净利落地将鸡蛋炒散盛出。
锅留底油，下青菜和豆芽。
“唰——！”
比刚才更响亮的爆鸣声响起，水汽蒸腾！
宋砚单手握住锅柄，手臂肌肉微微一绷，手腕轻巧地一抖！
整锅碧绿的蔬菜瞬间腾空，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又被铁锅稳稳接住，没有一根豆芽掉落在外！
苏雪在旁边看得嘴巴张成了“O”型。
太……太帅了！
焯好水的方便面紧随其后被倒入锅中。
宋砚拿起调味罐，盐、生抽、蚝油，手腕一扬，调料便精准地撒入锅中，分毫不差，仿佛经过千百次的计算。
大火，颠勺，爆炒！
锅勺碰撞，奏出清脆激昂的交响！
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方便面，在宋砚的手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那是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香气，混合着酱油的咸鲜、蛋液的焦香与锅气独有的炙热，拧成一股绳，霸道地钻进苏雪的鼻腔！
“咕咕咕……”
苏雪的肚子叫得更欢了，她拼命地咽着口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这股香味勾走了。
“起锅！”
宋砚低喝一声，手臂一斜，炒好的方便面便如一道金色的瀑布，干脆利落地倾泻进一个干净的白瓷盘里。
金黄的面条根根分明，裹着油亮的酱汁。
翠绿的青菜点缀其间，配上嫩黄的炒蛋。
热气蒸腾，香气冲天。
这哪里是一盘炒方便面？
这分明是一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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