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宫。
棉棉一进去,就被冲天的臭味熏得身子晃了晃,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还舍得回来?本宫还以为你要在外头野到天黑。”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单听可能觉得她是温柔婉美的江南女子,可从那不加掩饰的暴脾气就能看出她武将之后的出身。
棉棉发现景华珠在听到这句话后小脸瞬间绷紧了,一看就是有事,想听八卦的心瞬间压灭鼻子间的臭味。
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景华珠红着眼圈,梗着脖子顶嘴道:“母妃就知道凶我!不过是一个旧镯子!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破镯子重要吗?!”
棉棉这才注意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碎片,像玉又感觉不像。
“你!”
萧贵妃被顶得心头火起,连女儿带了一个陌生孩子进来都顾不上了。
“本宫真是太惯着你了,那是你柳姨……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滚回自己房里反省去!”
萧贵妃闹心的很,柳沅可是她十年的手帕交了,她送的礼物在她心里就是皇帝都比不上,这破孩子懂什么!
“母妃才是无理取闹!“景华珠眼泪在眶里打转,吼了一声,拉着棉棉的手就要走。
棉棉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转了转,挣脱她的手,迈开小短腿走了上前。
她没有看前面的萧贵妃,而是径直走到那些碎片前,蹲下身,捡起一块最大的碎片,小巧的鼻子凑近了闻了闻。
下一秒,“!”
她立刻嫌弃地把碎片拿开,一张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臭臭臭!这系要把她送走这个美丽的世界嘛?
棉棉突兀的举动,让正在气头上的母女俩都愣住了。
“棉棉?”景华珠忘了哭,不解地看着她。
萧贵妃也蹙起眉,不悦道:“你做什么?”
棉棉抬起头,看向景华珠的大眼睛写满了崇拜跟敬佩,“姐姐,腻也太腻害啦,居然把它摔坏啦!”
景华珠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在骂我?”
棉棉用力摇了摇头,小手指着那块碎片。
“窝系在夸腻呀,这个镯镯,不是好东西。它臭臭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再清楚不过。手镯乃刚出生婴儿骸骨所制而成,属于至阴至邪之物,是她最讨厌的东西之一,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阴气极重,寻常人别说摔坏,就是磕碰一下都难。
景华珠能一下子就把它摔得粉碎,可不就是厉害。
上位的萧贵妃听着她们乱七八糟的对话,额角青筋跳了跳。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景华珠,你又把什么狐朋狗友给我领回来了!”
景华珠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炸了,她的朋友怎么就是狐朋狗友了,母妃一点也不理解她!
她张开手臂,像只护崽的小母鸡,挡在棉棉面前,“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棉棉心里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
人类真的好奇怪呀。
为什么会对一个仅仅认识了半天的人,这样维护呢?
景华珠还在大声反驳,“棉棉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她是我的好朋友,你要给她道歉!”
萧贵妃柳眉倒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景华珠,我看你是想找打!”
对于这个女儿,她真是又爱又恨。
与大景帝成亲几载,她从侧妃到贵妃,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谁知性子却被她养成这般猫嫌狗弃的模样。
问就是后悔。
两人一人一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性子简直是一比一复刻的。
棉棉视线越过景华珠,落在比镯子还要臭的萧贵妃身上。跟景华珠一样,她的身上也布满黑气,按理说,她此刻坟头草都该两米高了,却跟景华珠一样,活蹦乱跳的。
她歪了歪头,突然开口问道:“漂酿姐姐的娘亲,腻系不系每次戴这个镯镯,都闷闷的?沉沉的?”
其实不止这些。
戴上这个由人骨所制造的镯子还会睡不好觉,心情越来越暴躁,最后精神恍惚,一命呜呼。
只不过这话太复杂了,她暂时还说不清楚。毕竟上辈子她也没正经学过人话啊。能说这么多已经很为难她了。
萧贵妃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作为一个在后宫沉浮多年的宫斗达人,各种阴私陷害的手段她可以说见怪不怪。
这个小不点这么说,她难免想到是不是有人在手镯里下了毒害她。
而且,她确实是在戴了这个手镯后不久,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夜里也辗转难眠。
可这手镯是柳沅送她的新婚礼物,她一直以为是婚后操劳、心绪不宁所致,从未想过会和这镯子有关!
棉棉悄悄爆了个大瓜后,还不忘回头哄她的“新朋友”:“姐姐别怕,腻没有做错哦,腻还帮了姨姨呢!这个东西在偷偷让姨姨不舒服!腻看,它碎了,味道都跑出来啦,好臭的!腻闻闻?”
她作势要把手里的碎片递给景华珠。
景华珠整个人往后一缩,但看着棉棉无比认真的表情,又偷偷觑了一眼母妃骤变的脸色,她的小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
“真、真的吗?它……它坏?”
“真的呀!”棉棉用力点头,“它是个坏镯子!假装成好东西!”
碎了可太好了!
刚回过神就听到这句话的萧贵妃,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翻涌的心情了。
柳沅……
那个出嫁前与她最要好,却在她入宫后渐渐疏远,不知状况的好姐姐,难道……
不,不会的。
肯定是这个破孩子在瞎说。
萧贵妃努力平复着胸口的起伏,想了想,最终挥了挥手,对一旁的宫女道:“把这些……碎片,仔细包起来,拿出去……处理掉。”
她声音透着一股疲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怒气。
棉棉看出来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这很正常。
除了锅锅那个大傻子,其他人对这种事很难立刻就相信吧。
这种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知道有多可怕。
景华珠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母妃,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棉棉,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乖乖地站在一边,没再吵闹。
宫女走后,萧贵妃这才看向眼前这个比珠儿还矮一点的孩子,她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
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们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嬷嬷在远处守着。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景华珠和棉棉三人。
萧贵妃缓缓开口,眼含复杂地看着棉棉,“你到底是谁,哪个宫的?”
她可没听说,最近有哪位大臣之女被特许入宫了。
棉棉眨了眨大眼睛,老实回答,“棉棉系冷宫的呀!”
冷宫!
萧贵妃瞳孔骤然紧缩。
难怪,她总觉得这个小不点眼熟,现在她终于想起来这张脸,像谁了。
是当年的梅妃——林楚月!
那个宠冠后宫、一舞惊鸿,却又红颜薄命的女人!
“……你跟你那个娘,还真是一样的大胆。”许久,萧贵妃才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一个冷宫弃女,居然敢在后宫里这般乱晃悠,就不怕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做掉。
一个区区江南小吏之女,当年却敢效仿开国皇后,于雪中舞剑,一举从美人晋升为妃,甚至被破格允许伴驾,身临前朝议事。
两人的胆识还真是如出一辙,该说不愧是母女吗?
“棉棉也有娘亲?”棉棉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试探着问。灰灰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她那个便宜娘亲被谁害的,眼前这个女人会知道吗?
萧贵妃听见这话,发出一声轻笑,“莫非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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