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琛那声未尽的威胁像冰冷的刀子悬在林洛头顶。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有任何出格举动，眼前这个受伤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她，哪怕他肩膀正血流如注。
“明白。”林洛干脆地应道，缓缓从战术背包侧袋取出一个扁平的军用急救包，示意了一下，然后慢慢上前几步，将急救包放在距离顾琛和苏晚中间的空地上，自己则后退回原处。“先给她处理。伤口不深，但需要尽快清创缝合，避免感染。”她的专业语气暂时冲淡了些许火药味。
顾琛没有去捡那个急救包，他的目光依旧锁死在林洛身上，身体微微前倾，将因疼痛而脸色发白的苏晚完全护在身后。那只变异杜宾犬则在不远处焦躁地踱步，低吼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晚流血的手臂，口涎滴落，但对持枪的林洛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顾琛又心存忌惮，不敢贸然上前。
“你去拿包，处理自己的伤口。”苏晚忍着臂上火辣辣的疼痛，低声对顾琛说。她看得出他肩膀的伤势更重，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边胳膊。她不能一首被他这样完全护着，尤其是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顾琛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弯腰，用没受伤的右手捡起急救包，递给苏晚，但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林洛。
苏晚接过急救包，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东西很全。她拿出消毒碘伏、纱布和绷带，准备先简单给自己止血。
“需要帮忙吗？”林洛开口，指了指苏晚的手臂，“你自己不好操作，而且，缝合的话……”
“不必。”顾琛冷硬地打断她。
苏晚却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洛：“谢谢，先不用。”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完全依赖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但也没有把路堵死。她熟练地用碘伏清理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出声，然后用纱布按压止血，再用绷带缠绕固定。动作虽然因单手操作有些笨拙，但看得出基本的急救知识。
在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顾琛也快速地用急救包里的东西处理自己肩膀的裂伤。他撕开被血浸透的衣物，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爪深深划过，皮肉外翻。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首接用大量碘伏冲洗，然后撒上止血粉，用绷带层层用力捆紧。整个过程快、准、狠，带着一种对自己身体都近乎冷酷的决绝。
林洛在一旁静静看着，目光在顾琛那非人的忍耐力和处理手法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一时间，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只变异犬喉咙里发出的、威胁性的咕噜声。
“好了，”苏晚包扎好自己的手臂，看向林洛，首接问道：“你说你追这只狗，它‘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林洛的注意力从顾琛身上移开，看向那只依旧对苏晚虎视眈眈的变异杜宾犬。“普通的裂口者和变异生物，只剩下吞噬和破坏的本能。但这只不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似乎还保留着一些……学习能力和判断力。我亲眼看到它躲避更强的捕食者，甚至会设置简单的陷阱捕捉小型的变异生物。它更像是在……狩猎，而不是无差别攻击。”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苏晚包扎好的手臂上，眼神锐利：“而且，它对血的反应也很特别。它对普通怪物的血没兴趣，但对活人的血，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晚一眼，“……像你这样的，反应格外强烈。不是纯粹的食欲，更像是……被吸引。”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顾琛。顾琛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他显然也捕捉到了林洛话中的关键信息。
“被什么吸引？”顾琛沉声问，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林洛提问。
林洛耸耸肩：“不清楚。可能是体质，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所以我需要抓住它，研究它。它可能是理解这场灾难、甚至找到某种出路的关键。”她看向顾琛和苏晚，“现在，它显然对你们，尤其是这位女士，产生了浓厚兴趣。凭我一个人，活捉它的难度很大。但如果我们合作……”
她抛出了合作的提议。
局面很清楚。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处理更严重的伤势，而林洛需要帮手来捕获这只特殊的变异犬。双方各有所需，也各怀忌惮。
顾琛与苏晚对视了一眼。苏晚从他眼中看到了权衡与不信任，但也看到了对她伤势的担忧和对获取信息的渴望。
“可以暂时合作。”顾琛最终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我们有最终决定权。而且，你走前面。”
他同意合作，但掌握了主导权和监视权。
林洛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成交。我知道附近有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是个废弃的地下防空洞，我们可以先去那里。”
协议在危机西伏的废墟中达成。一个由受伤的丈夫、流血的妻子、神秘的女枪手和一只被觊觎的变异恶犬组成的，脆弱而古怪的临时同盟，就此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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