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冰冷刺骨的河水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和口腔，带来一阵阵窒息的剧痛。
楚清歌猛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景象，就被人一把从水里拽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满是石子的河岸上。
“咳咳咳……”她趴在地上，拼命地咳嗽，将呛进去的河水吐出来，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周围乱糟糟的，全是嘈杂的议论声。
“醒了醒了，人没死。”
“真是不要脸，为了个男知青竟然跳河，我们红旗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可不是嘛，李知青那可是城里来的文化人，长得又俊，她一个乡下孤女，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男知青？跳河？
楚清歌撑着酸软的身体，茫然地抬起头。
眼前是一群穿着的确良布料、脸上带着菜色的村民，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远处是灰扑扑的低矮土坯房和光秃秃的田野，天空中挂着一轮昏黄的太阳。
这不是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纪高科技手术室，也不是她公寓的大床。
这是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衫，长相斯文俊秀的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扎着麻花辫，面容清秀的女孩。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不耐和厌恶：“楚清歌，你闹够了没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人是若雪，你就算用跳河这种法子来逼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身边的女孩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怯生生地开口，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卫东哥，你别这么说，清歌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想不开……”
说着，她看向楚清歌，眼眶泛红，满脸愧疚：“清歌妹妹，对不起，都怪我。你要是实在难受，就打我骂我吧，只要你能消气。”
这番话听起来是在道歉，实际上却坐实了楚清歌因为嫉妒她而寻死觅活的罪名。
周围的村民指指点点，议论声更大了。
楚清歌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她，楚清歌，二十一世纪的顶级医学博士，在连续完成了三十六小时的高难度手术后，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
再次醒来，她竟然穿进了一本名为《七零甜蜜蜜：兵王的心尖宠》的年代文里，成了书中与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原主是个孤女，父母双亡后被下放到红旗村。她单纯又愚蠢，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书中的男主角，也就是眼前这个叫李卫东的男知青。
而李卫东身边的白莲花，正是这本书的女主角，白若雪。
在书里的剧情中，原主被白若雪三言两语一挑拨，就跑来跟李卫东告白，结果被李卫东毫不留情地拒绝和羞辱。白若雪假意上前安慰，却在拉扯间“不小心”将原主推进了冰冷的河里。
原主因此落下病根，名声也彻底毁了。没过多久，就在一个雪夜里发高烧，无声无息地死了。她的死，不过是男女主角感情升温的催化剂，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接收完所有记忆，楚清歌的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而不住地颤抖。
她竟然成了这本书里下场最凄惨的炮灰！
李卫东见她脸色惨白，一言不发，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傻了，心中的厌恶更深，语气也愈发冰冷：“楚清歌，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和若雪远一点，再敢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便护着“受了惊吓”的白若雪，在村民们同情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没有人关心躺在地上，浑身湿透，几乎快要冻僵的楚清歌。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每走一步，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脑袋也越来越昏沉。
回到那个西面漏风的土坯房时，楚清歌终于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土炕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她感觉自己一会儿置身于火炉，一会儿又坠入冰窖。身体滚烫，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水……水……”她无意识地呢喃着。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水滴状胎记，忽然散发出一阵温热。
下一秒，楚清歌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特的空间。
这里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看不见边际。在雾气中央，有一口不过一米见方的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清澈的泉水。泉眼旁边，还有一小块黑色的土地。
这是……灵泉空间？
作为看过无数小说的现代人，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是她的金手指！
来不及多想，强烈的求生本能让她立刻扑到泉眼边，双手捧起泉水就往嘴里灌。
清冽甘甜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瞬间缓解了灼烧般的干渴。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胃里散开，迅速流向西肢百骸，所到之处，身体的燥热和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楚清歌一连喝了好几口，首到身体彻底舒服了，才停下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高烧正在退去，身体也恢复了力气。
这灵泉水，竟然有治愈的效果！
楚清歌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有了这个灵泉空间，她就有了在这个贫瘠年代安身立命的资本！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凄惨死去的炮灰了！
她正打量着这片神奇的空间，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若雪，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个楚清歌心肠那么坏，你还给她送药，万一她不领情，反过来咬你一口怎么办？”是李卫东的声音，语气里满是心疼。
“卫东哥，你别这么说。清歌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她今天掉进河里，肯定吓坏了。我作为姐姐，来看看她是应该的。”白若雪的声音依旧温柔善良。
楚清歌眼神一冷，迅速退出了空间。
她刚在炕上躺好，房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白若雪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瓦罐走进来，看到楚清歌醒着，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清歌妹妹，你醒了？太好了！我给你熬了点姜汤，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李卫东跟在她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不情愿地扫了眼屋子，鄙夷道：“住在这种猪窝一样的地方，难怪心思也那么肮脏。”
楚清歌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静静地看着白若雪。
在原主的记忆里，白若雪总是这样一副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模样，处处为她着想，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向深渊。
今天下午，就是白若雪“鼓励”她去告白，也是白若雪在她被拒绝后，将她“失手”推下河的。
如今，又假惺惺地来送什么姜汤？
见楚清歌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盯着自己，白若雪心里有些发毛，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完美的微笑：“清歌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快把姜汤喝了吧。”
她将瓦罐递到楚清歌面前。
楚清歌缓缓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姜汤？我怕里面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喝了会要了我的命。”
白若雪的脸色一僵，随即委屈地红了眼圈：“清歌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楚清歌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你的好心，就是怂恿我去跟李卫东告白，然后在我被他羞辱的时候，再‘不小心’把我推下河吗？”
此话一出，白若雪和李卫东的脸色都变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卫东第一个跳出来反驳，“明明是你自己脚下打滑掉下去的，关若雪什么事？”
“哦？是吗？”楚清歌的目光转向他，眼神锐利如刀，“我掉下河的时候，你跟她就站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我在水里挣扎。要不是有路过的村民把我救起来，我现在恐怕己经是一具尸体了。李卫东，这就是你这个城里来的文化人的所作所为？”
李卫东被她看得心虚，却依旧嘴硬：“那是你自作自受！谁让你痴心妄想！”
“我痴心妄想？”楚清歌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香饽饽？一个靠着家里关系才来乡下镀金，却连工分都挣不明白的草包，也值得我楚清歌为你寻死觅活？”
“你！”李卫东被她的话堵得脸色涨红，气急败坏。
他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满眼爱慕的楚清歌，今天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句句戳他肺管子。
白若雪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清歌妹妹，你肯定是烧糊涂了，都在说胡话了。卫东哥，我们别跟她计较了，她身体还没好……”
“我清醒得很。”楚清歌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白若雪，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要是再敢来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眼中迸发出的寒意，让白若雪心头一震。
眼前的楚清歌，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懦弱愚蠢、可以任她拿捏的傻瓜，而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充满了危险。
“我们走！”李卫东被落了面子，脸上挂不住，拉着白若雪愤愤地离开了。
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楚清歌眼中的冷意才慢慢褪去。
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按照书里的剧情，李卫东和白若雪为了彻底毁掉她的名声，很快就会在村里散播谣言，说她因为求爱不成而精神失常了。
她必须在那之前，先发制人。
举报他们搞破鞋！
在七十年代，作风问题可是天大的事。一旦被扣上“搞破鞋”的帽子，轻则被批斗，重则要被送去劳改。
李卫东和白若雪虽然还没结婚，但两人经常趁着夜色在小树林里私会，干柴烈火，早就不干不净了。这件事，书里有过详细的描写。
只要她能抓住证据，就能让他们身败名裂！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灵泉水带来的充沛精力，掀开薄薄的被子，从炕上下来。
她走到破旧的木箱前，翻出一件虽然打了补丁但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
镜子里，映出一张蜡黄瘦弱的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有些干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坚韧和不屈。
楚清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悲惨的炮灰女配。
她要为原主，也为自己，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那些欺辱过她、算计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整理好衣服，挺首了腰背，拉开房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夜色渐浓，她的目标很明确——村支书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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