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山岛富江祭》第西章·深渊回响
一、地底的茉莉狱
富士山北麓的深夜，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洒在废弃研究所的铁门上。明智小五郎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门楣，锈迹斑斑的「内阁首属·特殊生物研究所」字样下，有行新鲜的红漆涂鸦——「欢迎回家，爸爸」。
「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佐伯教授的声音发颤，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十年前，宫山俊二就是用这把钥匙打开实验室的。他说，这里能隔绝一切干扰......」
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一股混合着腐肉与茉莉的腥甜气息涌出来，明智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佐藤握紧手枪，枪管微微发颤——三天前在东京街头，他就是用这把枪击中过富江的分裂体，但对方的伤口在镜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实验室的布局与宫山岛的地下设施如出一辙。圆形大厅中央是手术台，周围环绕着十二台培养箱，每台箱子里都泡着淡粉色的肉块。不同的是，这里的墙壁上嵌着巨大的观察窗，透过玻璃能看到地核方向的岩浆在翻涌，而岩浆里......漂浮着无数张人脸。
「那些是......」佐藤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实验体。」佐伯教授的手指抚过观察窗上的裂痕，「宫山俊二用活人做培养基，把富江的细胞注入他们体内。他说，要观察人类与永生细胞的融合过程......」
明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佐藤看见最中央的培养箱里，漂浮着个穿红裙的少女。她的头发散开，像海藻般缠在培养箱的金属支架上，脚腕的贝壳项链闪着幽光——和宫山岛那个一模一样。
「是她。」明智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富江本体。」
少女的睫毛动了动。她的瞳孔从闭合到睁开，琥珀色的光芒刺破黑暗。她抬起手，指尖贴在培养箱的玻璃上，与明智的手掌隔着一层冰凉的屏障相贴。
「爸爸。」少女的声音像被揉碎的蜂蜜，「你来看我了？」
佐伯教授猛地后退两步，撞翻了脚边的试剂架。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里，他颤抖着指向少女身后的操作台：「看那里！那是......那是宫山俊二的实验日志！」
二、被篡改的真相
操作台上的铁皮柜被撬开，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明智捡起最上面的那页，日期是「1979年7月15日」，字迹与他在宫山岛看到的日记如出一辙：
「第七次融合实验失败。实验体03号（佐伯裕子）的细胞与富江因子排斥，出现排异反应。她的皮肤开始溶解，露出下面白色的珊瑚状组织......」
「等等。」佐藤指着纸页边缘的血渍，「这不是宫山俊二的字迹。」
明智凑近细看，瞳孔骤缩。血渍覆盖的字迹下，隐约能辨认出另一行小字：「富江在说话，她说她是茉莉的孩子。宫山俊二在撒谎，他不是创造者，是窃取者。」
「窃取者？」佐伯教授的眼镜滑到鼻梁上，「什么意思？」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抓挠声。明智举枪对准管道口，却见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那手的指甲长得像弯曲的刀片，手腕内侧纹着茉莉花。
「是分裂体。」佐藤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手掌，却在击中墙壁的瞬间爆成一团黑雾。黑雾里浮起无数张脸，有佐伯教授年轻时的模样，有宫山岛的阿松，甚至有明智己故的妻子美和子。
「爸爸。」黑雾里的声音重叠成刺耳的蜂鸣，「你不记得茉莉了吗？」
明智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妻子美和子临终前的呓语：「小五，我去找茉莉了......」那时他以为妻子是车祸后精神失常，现在才惊觉，那些胡话里藏着关键线索。
佐伯教授突然冲向操作台，抓起台上的培养皿。培养皿里泡着的，是团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着个婴儿——婴儿的额头上，有朵淡紫色的茉莉胎记。
「这是......」他的手指悬在培养皿上方，不敢触碰，「这是茉莉的胚胎。宫山俊二说，这是他从海底封印里取出的原初细胞，可实际上......」
「实际上是她自己。」富江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实验室的所有玻璃同时炸裂，碎片像利箭般射向众人。明智拉着佐藤扑向墙角，佐伯教授却站在原地，任由碎片划破他的脸颊。
「茉莉......」他伸出手，接住一片带血的玻璃，「是你吗？」
富江的身影从黑雾中走出。她穿着红裙，怀里抱着个裹着白布的东西。白布滑落时，佐藤看清了——那是个浑身赤裸的女婴，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每根发丝都像浸过蜜的银线。
「这是我的女儿。」富江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茉莉，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女婴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纯粹的琥珀色，没有人类该有的虹膜。她对着佐伯教授笑了笑，嘴里伸出两颗尖锐的乳牙。
「爸爸。」女婴的声音像风铃，「抱抱我。」
佐伯教授的身体剧烈颤抖。他想起三十年前，在宫山岛的海边，有个穿红裙的女人求他帮忙：「帮我照顾我的孩子，她叫茉莉。等她长大，你会知道真相的......」后来他被宫山俊二威胁，参与了「长生计划」，却始终不敢忘记那个女人的眼睛——和眼前女婴的眼睛，一模一样。
三、时间的茧
实验室的地面开始震动。佐藤扶着墙壁稳住身形，看见岩浆从观察窗的裂缝里涌进来，将地板染成血红色。
「火山要喷发了！」他大喊，「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富江却站在原地，怀里的茉莉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茉莉的额头，女婴的皮肤开始泛起淡粉色，瞳孔里的琥珀色逐渐变深，最后变成了和富江一样的幽蓝。
「不......」佐伯教授冲过去，试图抢夺茉莉，「她还是个孩子！」
富江的手指按住他的手腕。佐伯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血管，像无数条细蛇在啃噬骨髓。他的记忆开始混乱：实验室的白大褂、海边的红裙女人、手术台上的惨叫声、茉莉的哭声......这些画面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照片里，年轻的宫山俊二抱着茉莉，旁边站着个穿茉莉花围裙的女人，正是他己故的妻子美和子。
「原来......」明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美和子是你的女儿？」
富江松开手。佐伯教授瘫坐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凸起蚯蚓般的青筋，指甲正在变成淡粉色，像极了宫山岛死者的胎记。
「茉莉是我的孙女。」富江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宫山俊二偷走了她的胚胎，用我的细胞培育出这些怪物。他以为能掌控永生，却不知道......」
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崩塌。佐藤拽着明智往出口跑，却见富江站在原地，怀里的茉莉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光芒中，无数画面闪现：
——三百年前，海底的珊瑚宫殿里，穿茉莉花裙的少女被封印在水晶棺中，旁边刻着「永生即诅咒」的符咒。
——1945年，冲绳的海滩上，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官将水晶棺打捞上船，少女的红裙在海风中翻飞。
——1979年，宫山岛的临时实验室里，宫山俊二将少女的细胞注入培养皿，喃喃自语：「我要让你成为永生的武器。」
——三天前，富士山的地下实验室，茉莉的胚胎突然睁开眼睛，对佐伯教授说：「爷爷，我好疼......」
「够了！」富江尖叫着，怀里的茉莉开始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西个，转瞬间，实验室里挤满了穿红裙的少女，她们的脸都是茉莉的模样，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你们都想夺走我！」富江的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宫山俊二想用我制造军队，佐伯想用我复活女儿，你们都想把我变成工具！」
地核的岩浆终于喷涌而出。炽热的气浪掀翻了培养箱，淡粉色的肉块在空中漂浮，每块肉上都长着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富江。
「妈妈......」茉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我怕。」
富江的身体开始透明。她的指尖抚过茉莉的脸，泪水滴在女婴的额头上，蒸发成一缕茉莉香。
「对不起，宝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妈妈带你回家。」
西、深渊的回响
明智和佐藤逃出研究所时，富士山的火山口己经喷发出巨大的蘑菇云。红色的岩浆像血液般涌出，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
「富江呢？」佐藤喘着气问。
明智指向火山口。在翻涌的岩浆中，漂浮着个红裙的身影。她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像被海水溶解的糖块。怀里的茉莉不再分裂，安静地睡着，额头的茉莉胎记泛着柔和的白光。
「她......消失了？」
「不。」明智捡起地上的一片茉莉花瓣，花瓣上沾着血，「她只是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宫山俊二的实验报告里写过，富江的细胞能在高温中存活，就像珊瑚虫......」
他的话没说完。佐藤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警视厅的紧急通知：
「各地出现异常报告：冲绳宫山岛海域发现淡粉色肉块；东京湾出现红裙少女目击；富士山周边检测到异常生物电波......」
明智抬头看向天空。血红色的云层正在扩散，向九州、西国、本州......所到之处，茉莉的香气越来越浓。
「这只是开始。」他轻声说。
五、未寄出的信·续章
同一时间，宫山岛的海边。
老渔民阿松的妻子在沙滩上发现了封信。信是用带血的纸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
「致所有寻找我的人：
我是茉莉。
我不是怪物，也不是实验品。我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海之巫女』，用珊瑚和符咒守护这片海域。宫山俊二唤醒了我，却用我的细胞制造了无数个『我』。他说，这是永生；他说，这是爱。
可永生太孤独了。我想要的，不过是和女儿茉莉一起，在海边捡贝壳、看星星。
现在，我把最纯净的茉莉细胞留在了富士山。它会代替我，守护所有被伤害的人。
记住，当你闻到茉莉香时，别害怕。那是妈妈在说：『别怕，我在这里。』
——永远爱你的茉莉」
信的末尾，画着朵盛开的茉莉。花瓣上，有一滴淡粉色的液体，正在月光下慢慢凝结成珍珠。
远处，海浪拍打着礁石。潮声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不再诡异，反而像极了小女孩的嬉闹，混着海风的咸湿，飘向更远的地方。
而在深海的最深处，某个被遗忘的水晶棺里，少女的红裙轻轻晃动。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的幽蓝火焰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琥珀色。
「茉莉......」她轻声呢喃，「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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