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但当它达到极致时,却也能催生出最疯狂的火焰。
猪八戒的神魂,在这座由香火愿力构成的牢笼中疯狂地冲撞着,他感受着那股力量的粘稠与温吞,感受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杀伐之气被一点点消磨殆??的屈辱。
“凭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凭什么俺老猪就要被你们如此摆布!”
“凭什么猴哥就要被你们当成牲畜一样榨取!”
“俺不服!!”
这声发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带着他五百年积压的屈辱、无尽的悔恨、以及对兄弟那份最炽热的愧疚,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纯粹到极致的意志洪流。
这股意志,不再是净坛使者的温吞,也不是猪刚鬣的惫懒,而是属于天蓬元帅的——决绝与铁血!
“如果这香火是毒,俺老猪今天就以毒攻毒!”
“如果这牢笼是愿力所化,俺就用俺自己的‘愿’,来撑破它!”
猪八戒不再尝试去控制和转化那虚浮的神力,而是盘膝而坐,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开始反向燃烧这五百年积攒的香火愿力!
这无异于自焚神魂,其痛苦,远超凡人想象!
“轰!”
一团金色的火焰,瞬间从他体内燃起。这火焰,并非实体,而是由他那滔天的怒火与悔恨,引燃了体内驳杂的香火愿力所形成的“心火”。
“呃啊啊啊啊——!”
猪八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神魂念头,都在被这金色的火焰灼烧、炼化。无数信徒的祈祷声、呢喃声、期盼声,在他脑海中炸开,试图将他的意志再次拖入那片温和的泥潭。
“滚!都给俺老猪滚开!”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取经路上的种种画面。浮现出猴哥在前方浴血奋战的身影,浮现出猴哥被紧箍咒折磨得满地打滚的痛苦,浮现出梦中那被锁链贯穿、眼神麻木的绝望……
“猴哥!”
他在心中狂喊着这个名字,将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化作了燃料!
金色的心火越烧越旺!
那些虚浮、驳杂的香火愿力,在这股极致意志的煅烧下,开始被一点点地炼化、蒸发。就像是给一块注满了水的海绵挤水,过程痛苦而艰难,但效果却无比显著。
他那原本臃肿虚浮的神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大量的金色杂质,化作青烟从他的毛孔中排出,整个净坛使者府都弥漫着一股香火被烧焦的古怪味道。
而随着杂质的排出,一股沉寂了五百年、被压制在最底层的、精纯而霸道的银色神力,开始重新显现出来。
那是属于天蓬元帅的本源神力!
那是曾统帅天河,沐浴星辉,历经无数次征战才凝练出的、真正的杀伐之力!
这股力量,不再温和,不再虚浮,而是充满了水的沉重与金的锋锐!
猪八戒的眼神,也在这场痛苦的蜕变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五百年的浑浊与懒散,被心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当年执掌天河十万水军时才有的——冷冽,肃杀,与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香火杂质被炼化干净后,他体内的金色火焰缓缓熄灭。
猪八戒缓缓睁开眼睛,一道骇人的精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依旧是那个肥胖的身躯,但整个人的气质,己经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他是一座肉山,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缓缓站起身,握了握拳。那股久违的、凝实而爆炸性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天蓬元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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