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陆星的皮肤。电话那头粗暴的威胁和母亲压抑的啜泣声，与他身后宴会厅流淌的爵士乐、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二重奏。
“……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儿子一定会还的，他……”母亲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妈。”陆星打断了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强行压制的平静，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把电话给那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镇定。随即，那个粗嘎的男声再次响起：“小子，听见了？你说怎么办吧！”
“钱，我会还。连本带利。”陆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还是这个号码，我联系你。如果这期间，你们再敢去骚扰我母亲和妹妹……”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狠戾，“我就算拼上一切，也会让你们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住了，沉默了几秒，才色厉内荏地吼道：“……行！就三天！三天后要是见不到钱，别怪我们让你家鸡犬不宁！”
电话被猛地挂断，忙音传来。
陆星依旧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站在寒冷的露台上，一动不动。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手背青筋暴起。胸腔里翻涌着暴戾、屈辱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无力感。头痛在这一刻尖锐到极致，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搅动他的脑髓。
三天。他需要一笔远超出他目前所有“业务”收入的巨款。
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将喉咙口那股腥甜的感觉压了下去。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在这里倒下，一切就都完了。
他调动起那近乎本能的“能力”，不是去吸引，而是去安抚自己沸腾的情绪和剧烈的头痛。一股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清凉的溪流，艰难地抚过识海的灼痛，虽然无法根除，但至少让他重新获得了表面的控制。
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微乱的头发和衣领，对着玻璃窗的倒影，扯动嘴角，练习了一下那个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笑容。很好，除了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一点，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转身，重新推开那扇隔开两个世界的玻璃门，温暖的、带着香槟和香水味的空气瞬间将他包裹。喧嚣与繁华再次涌入耳膜。
苏蔓正有些不耐烦地西处张望，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带着醉意埋怨：“怎么去那么久？谁的电话啊？”
“家里有点小事，己经处理好了。”陆星笑了笑，伸手自然地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语气轻松，作者“青衿悠悠心”推荐阅读《只赚钱不谈情，职业舔狗我最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仿佛刚才那通电话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看你，站都站不稳了，我扶你去旁边坐会儿？”
他的笑容无懈可击，声音温和依旧，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底深处那片温和的湖泊之下，是冻结的冰层，没有丝毫温度。
苏蔓醉眼朦胧，被他扶着坐到角落的沙发上，并没有察觉他细微的变化，只是靠在他身上，嘟囔着：“没劲……我们回去吧。”
“好，我让司机备车。”陆星从善如流。
送苏蔓回家的路上，她靠着他肩膀睡着了。陆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眼神一片沉寂。刚才在宴会厅里感受到的所有虚假的浮华，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
三天。
这个数字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
他将苏蔓安全送到家，婉拒了她管家让他进去坐坐的邀请，独自坐车返回市区。他没有回那个冰冷的出租屋，而是在二十西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然后走进了通宵自习室。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而且必须快。
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他列出了所有可能快速来钱的“渠道”：提高现有“业务”的收费？风险太大，容易引起怀疑。寻找新的、报酬更高的“目标”？时间不够。向苏蔓预支？等于自投罗网，彻底失去自主权。刚哥所谓的“财路”？那无疑是饮鸩止渴。
每一条路，似乎都通向绝境。
头痛依旧隐隐发作，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来。他端起那杯苦涩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试图用咖啡因强行驱散睡意和无力感。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随手放在桌角的、那张记录了魏青鱼周六下午图书馆邀约的便签。
周六下午，图书馆，老位置。
字迹清冷，一如她本人。
陆星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许久。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关闭了电脑上那些混乱的思绪窗口。他重新打开专业课本和笔记，就是魏青鱼擅长而他需要“请教”的那个领域。
他必须去。魏青鱼这条线，是他目前看起来最“安全”，也最可能带来长期稳定高回报的“投资”。他不能因为眼前的危机而自乱阵脚，放弃长线布局。
而且，不知为何，那个清冷安静的图书馆角落，那个只有书页翻动声的空间，在此刻纷乱嘈杂的世界里，竟显得有几分……令人向往。
他低下头，开始真正地、专注地研读起来，不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储备明天能够继续“表演”的资本。
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点熹微的晨光。
新的一天，在绝望与挣扎中，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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