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原型机那句“它们己经到了”的余音,仿佛还在冰冷的地下实验室中回荡。林辰按下的“守护者”协议启动键,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激活了辰星科技这座庞大机器所有的防御神经。
地面上,城市依旧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但无形的变化己然发生。辰星总部上空那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罩变得更加凝实,六边形的结构纹理在肉眼不可见的频谱中缓缓流转,发出低沉的嗡鸣。遍布城市的星火机器人,在经历了短暂的集体停顿后,恢复了正常工作,但它们的数据链路上,加密的指令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
然而,敌人来自人类认知之外。
最初的异常,并非源于任何雷达或光学卫星,而是深空实验室捕获的高维信号,突然从规律的探针模式,转变为狂暴的持续噪音。几乎同时,全球多个偏远地区的星灵用户,向他们共生的星灵兽反馈回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躁动。
林总,格陵兰北部冰原、西伯利亚永冻层无人区、撒哈拉沙漠深处,同时出现高强度异常空间扭曲信号。孙宇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一丝急促。能量读数无法理解,不属于任何己知物理模型。
林辰站在零号实验室的主屏幕前,上面正投射着全球地图,三个刺眼的红点正在疯狂闪烁。能成像吗。林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尝试了所有频谱,等等,切换到星璇留下的维度褶皱扫描模式,有信号了,正在生成模拟图像。
屏幕上的画面剧烈扭曲,随后稳定下来。在三个红点对应的现实位置,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诡异的波纹。紧接着,一个个难以名状的孔洞被强行撕开,现实结构本身被某种力量蛀出了窟窿。
从这些窟窿中,最先涌出的,是如同潮水般的黑影。
它们并非碳基或硅基生命,其形态超出了地球生物学的范畴。大致呈流线型,覆盖着暗沉如陨铁的外骨骼。数量最多的是一种约莫猎犬大小、依靠多节肢迅猛爬行的单位,它们的前端进化成了用于挖掘和撕裂的巨大镰刀状骨刃。它们无声地涌出,所过之处,冰雪沙石乃至坚硬的冻土,都被轻易切开粉碎吞噬。
紧随其后的,是一些体型稍大甲壳颜色更深的单位,它们行动稍缓,但散发出的能量反应更强,如同移动的堡垒。
而在这些地面单位涌出的同时,天空中,那些孔洞也飞出了黑压压的阴影。它们拥有类似昆虫的膜翅,但结构更加复杂,萦绕着扭曲空气的力场。
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令人牙酸的甲壳摩擦声节肢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以及翅膀震动带来的低频嗡鸣。这种纯粹的高效的毁灭性的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令人心悸。
它们,在吃什么。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看着卫星传回的实时画面,声音颤抖。
画面中,那些最先涌出的镰刀节肢单位,它们所经之处,并非简单的破坏。无论是冰雪土壤岩石,甚至是偶然被卷入的动植物,都在接触它们身体的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分解吸收,化作最基础的物质和能量。它们不是在掠夺,而是在进行绝对的发清零,将一切有序化为无序,再吞噬殆尽。
分析它们的行动模式。林辰下令,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接入星火机器人位于西伯利亚的前置观测单元。
信号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杂音。但传回的画面片段,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这些生物单位之间,展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超越常规通讯极限的协同性。它们的移动转向攻击乃至对环境的吞噬,都如同一个整体。
更令人不安的是星火机器人传回的生物扫描数据。这些单位的生命信号极其古怪,低级的个体几乎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而少数体型更大甲壳更复杂的单位,则开始呈现出微弱的独立能量核心。
它们,它们好像是一个网络。孙宇看着实时演算出的能量流动图,失声道。图上,无数细密的无形的能量丝线,将区域内所有的入侵单位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庞大的流动的网络。而网络的几个关键节点,正是那些拥有较强能量反应的单位。
女皇。林辰脑海中莫名闪过这个词汇。他口袋里的星辉信标,灼热感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微微震动。
就在这时,主屏幕的一个分屏上,显示着西伯利亚边缘一个废弃小镇的画面。一台负责边境巡逻的星火机器人,与一小股刚刚涌出孔洞的镰刀虫遭遇了。
星火按照预设的防卫协议,发出警告讯号,并摆出防御姿态。然而,虫群没有丝毫停顿。最前方的几只镰刀虫猛然加速,化作数道黑影,镰刀状骨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斩向星火。
星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合金手臂格挡,另一只手弹出高周波切割刃进行反击。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星火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斩痕,而它的高周波刃也成功将一只镰刀虫的前肢切断。
但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只被切断前肢的镰刀虫,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用剩余的身体猛地撞向星火。同时,它身后的其他镰刀虫如同潮水般涌上,完全不理会个体损伤。
更可怕的是,那只被切断的前肢,落在地上后,竟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迅速融化分解,化作一滩粘稠的闪烁着幽光的物质,然后像被磁铁吸引一样,流回那只受伤的镰刀虫身体,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再生。
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痛觉,个体损伤几乎不影响战斗,甚至能快速回收利用。孙宇的声音带着绝望,这怎么打。
星火机器人凭借卓越的性能和坚固的机体,在短时间内撕碎了几只镰刀虫,但更多的虫族单位从西面八方涌来。星火的活动空间被急速压缩,机体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最终,在画面被一片耀眼的爆炸火光和飞溅的虫族残肢覆盖前,传回了最后一帧清晰的图像。一只体型明显更大甲壳呈现暗金色的虫族单位,正从虫群后方缓缓走来,它那冰冷的复眼,似乎穿透了屏幕,首接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林辰对视。
画面陷入黑暗。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设备运行的嗡鸣,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林辰缓缓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底己是一片冰封的决然。他知道了,这不是国家间的冲突,不是商业的竞争,甚至不是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可以类比的存在。
这是一种秩序,对另一种秩序的发起的生存之战。
它们不是野兽。林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它们是一个完整的高效的为了生存不惜一切的文明。通知所有盟友,启明谈判提前。我们面对的,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他低头,看着手中愈发灼热的星辉信标,那光芒似乎在与远方那无形的灵网进行着某种对抗。
而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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