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泼在“月见居酒屋”的木质门楣上,门帘上磨掉半笔的“月”字被晒得发烫,门楣挂着的旧灯笼晃了晃,暖黄的光透过缝隙漏出来,与屋外的强光撞在一起,像一场温柔与凌厉的对峙。
孔华蹲在门口,用砂纸打磨着一根钢管——是昨晚从废弃的消防栓上拆下来的,长度刚好藏在吧台底下,一头被他磨得锋利,裹上了防滑的棉布。他穿的藏青工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浅疤,指尖沾着铁锈,侧脸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睫毛投下淡淡的影,像在雕琢一件武器,也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孔华君,雪绪小姐己经出发去文化展了,你不去看看吗?”松本雅子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关东煮走出来,萝卜在碗里堆得冒尖,昆布的鲜香味混着味噌的醇厚,飘得满屋子都是。她把碗放在门口的石阶上,眼里满是担忧,“听说菊井的人也会去,你要小心点。”
孔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铁锈,拿起桌上的关东煮,咬了一口萝卜,软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甜味:“我等会儿过去,先把这里收拾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吧台底下的钢管,“雅子姐,今天要是有人来闹事,你就躲进里屋,别出来。”
雅子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保护好雪绪小姐。”她转身走进屋,旧收音机里的演歌还在循环播放,美空云雀的声音低沉而苍凉,像在诉说着大阪的阴暗与倔强。
孔华吃完关东煮,把碗放回屋里,拿起挂在墙上的旧外套,揣上加密U盘——里面存着菊井的所有罪证,还有山口组欠高利贷的记录。他走出居酒屋,锁上门,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巷口的青石板路被晒得滚烫,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鸣笛声,夹杂着行人的欢声笑语,像一场虚假的繁荣。
文化展设在大阪城公园的西侧,白色的帐篷搭了一排,门口挂着“传统技艺展”的横幅,红色的字体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人来人往,大多是穿着正装的上班族和带着孩子的家庭,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没人知道,这场看似热闹的文化展,背后藏着怎样的阴谋与杀机。
孔华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雪绪的展位——在入口处最显眼的位置,白色的展示架上,那块靛蓝色友禅染布被挂在正中央,银线樱花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每一朵都绣得栩栩如生,像在风中悄然绽放。
雪绪站在展位前,穿着那件淡粉色的振袖,紫藤色的腰带勒得极紧,勾勒出纤细的腰腹曲线,颈侧的金箔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星。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浅粉色的樱花发夹别在发间,遮住了乌木山茶簪的裂痕,小臂上的烫伤疤被袖子遮住,只露出一点淡粉色的边缘。
她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调整染布的位置,手指纤细,指节圆润,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拂过银线樱花,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偶尔有游客过来询问,她会抬起头,露出温婉的笑容,眼尾的红粉晕得均匀,声音轻柔,像春风拂过湖面。
孔华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雪绪此刻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菊井的人随时可能出现,用最卑劣的手段破坏这场展览,破坏她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文化展门口,车门打开,高桥正男带着西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为首的正是菊井株式会社的社长——菊井雄一。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打着红色的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阴鸷得像毒蛇。
孔华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心里有了底气。他慢慢靠近雪绪的展位,脚步很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川崎雪绪小姐,你的染布真是精致啊。”菊井雄一走到展位前,目光扫过染布上的银线樱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这么好的手艺,却用来做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
雪绪的身体僵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倔强:“菊井先生,我的手艺不是不上台面的东西,它是我外婆留下的遗产,是艺伎行业的骄傲。”
“骄傲?”菊井雄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地笑了起来,声音刺破了文化展的热闹,“在我眼里,艺伎就是玩物,你们的手艺,不过是用来讨好男人的工具!”他抬手,指尖划过染布上的樱花,动作粗鲁,像是在亵渎一件珍宝,“你要是识相,就乖乖跟我走,做我的情妇,我保证你锦衣玉食,比在这里摆摊强百倍。”
雪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却依旧挺首了脊背:“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的手艺不是用来讨好男人的,我也不会做你的情妇!”
“敬酒不吃吃罚酒!”菊井雄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身后的高桥正男使了个眼色,“把这块破布给我撕了,让她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高桥正男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染布的边缘,动作粗暴,像是要把整块染布撕碎。
“住手!”孔华猛地冲上前,挡在雪绪和染布之间,后背挺得笔首,像一堵坚实的墙。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高桥正男,眼神冷得像冰,“想动她的染布,先问过我!”
菊井雄一上下打量了孔华一番,看到他穿的旧外套和磨破的袖口,不屑地笑了:“你就是那个中国来的穷留学生?也敢管我的事?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我让你在大阪消失!”
孔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右手悄悄摸向身后的钢管——他藏在了外套里,随时准备动手。他知道,对付菊井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只能用拳头和实力说话。
高桥正男见孔华不肯让开,怒吼一声,伸手就去抓孔华的衣领。他的手指刚碰到布料,孔华就猛地侧身避开,同时伸出左手,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脉门,用力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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