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首下个不停，从傍晚时分开始，就没有停歇过。起初，它还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是天空在轻轻地哭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瓢泼大雨。
那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砸落在“月见居酒屋”的木质门帘上。每一滴雨都像是一颗子弹，狠狠地撞击着门帘，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那门帘上绣着的“月”字，也在雨水的浸泡下，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鲜艳，变得暗淡无光。
门楣上的旧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它那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雨幕，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圆。那圆，就像是被泪水打湿的手帕，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孔华坐在吧台后，指尖捏着一块细棉布，正在擦拭田中桑的白瓷杯。杯口的包浆被擦得发亮，倒映着关东煮锅咕嘟冒泡的微光 —— 昆布卷着边，萝卜沉在锅底泛着柔白，汤汁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油花，空气里弥漫着昆布的鲜、味醂的甜，还有淡淡的清酒香，却压不住窗外雨水中的腥气。
松本雅子蹲在角落，整理着刚买回来的萝卜，指尖沾着浅褐色的泥土，嘴里哼着的《时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被雨声搅得断断续续。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旧挂钟，指针刚过九点，眉头微微蹙起：“孔华君，梨香小姐今天怎么还没来？往常这个点，她早就该到了。”
孔华的擦拭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吧台角落的空位上 —— 那里放着一双粉色的棉拖鞋，是松本雅子的，上次梨香来的时候穿得很合脚。他掏出二手 iPhone，屏幕上没有新消息，只有早盘 9983 ETF 上涨 8% 的提示弹窗，他瞥了一眼，随手关掉：“可能被雨困住了，新宿到这边的电车，雨天容易晚点。”
话音刚落，门帘被人猛地掀开，带进一阵冷硬的风，还有股浓烈的雨水腥气，混着淡淡的香水味和血腥味。孔华抬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 ——
小野梨香站在门口，浑身湿透，黑色包臀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圆润的臀线，侧边的勾丝被雨水泡得更明显，顺着大腿根往下延伸。黑丝裤袜在膝盖处裂了道更长的细痕，破口处露出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7cm 的细高跟磨得更歪了，鞋跟沾着泥点，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 “咯噔咯噔” 的踉跄声响。
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和颈侧，几缕碎发沾着血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粗黑的眼线晕开了，在眼下划出两道黑痕，像哭过的痕迹，金棕色闪片眼影被雨水冲得斑驳，却依旧衬得眼瞳发亮。酒红哑光唇色褪了大半，露出门牙旁的小口，此刻却忘了用手挡，嘴角还沾着一丝血渍。
颈间的银星星吊坠被雨水泡得发亮，却歪在一边，细细的银链勒进泛红的肌肤里。她的小臂上有一道新鲜的划伤，血珠正从伤口处往外渗，混着雨水往下流，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梨香！” 孔华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藏青工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外套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清酒和烟火气，瞬间包裹住她冰凉的身体。“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梨香的身体还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慌，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忍着：“孔华君，他们…… 他们来抓我了。” 她的牙齿打颤，说话断断续续，“高利贷的人，还有俱乐部的打手，他们说…… 说我要是不回去陪佐藤，就…… 就砸我妈妈的病房。”
孔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尖触到她小臂的伤口，冰凉的肌肤下，伤口还在发烫。他扶着她走到吧台角落坐下，拿起桌上的热毛巾，提前晾了半分钟，轻轻擦拭她脸上的雨水和血渍：“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本雅子端来一杯热姜茶，放在梨香面前，眼里满是担忧：“梨香小姐，先喝口姜茶暖暖身子，有话慢慢说，孔华君会帮你的。”
梨香接过姜茶，双手捧着杯子，指尖的颤抖才稍微平复了些。她喝了一口热姜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也终于能把话说清楚：“我今天去医院看妈妈，刚走出病房楼，就被两个穿黑夹克的人拦住了。他们是高利贷公司的，说我这个月的利息还没还，让我今晚必须回俱乐部陪佐藤，不然就…… 就把妈妈从医院里赶出去。”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泛红：“我不肯，他们就动手了，小臂就是被他们的指甲划的。我拼命跑，才甩开他们，一路跑过来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黑丝破口处的肌肤红肿起来，“刚才在巷口，我还看到俱乐部的本田经理，他带着两个人在守着，我绕了三条街才躲过来。”
孔华的指尖攥得发白，前世作为解放军战士的戾气瞬间涌了上来。他见过太多这种恃强凌弱的场面，在边境时，毒贩也是这样威胁村民，而现在，这些黑社会和高利贷，用同样的手段，欺负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你妈妈的病房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安排。” 孔华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医院有护工，我让他们多留意，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妈妈。”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 是他之前帮过的一个华人护工，现在在大阪市中心医院工作，为人可靠。
挂了电话，孔华看着梨香，眼神坚定：“你妈妈那边安全了，接下来，该解决我们的事了。” 他从吧台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录音笔，放在桌上，“这是上次你说的，本田和黑社会交易的录音，我己经整理好了。另外，我查了佐藤的高利贷公司，他们不仅放高利贷，还涉嫌洗钱，账户里有大量不明来源的资金。”
梨香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真的吗？那…… 那我们可以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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