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巢穴
下午一点三十分，日头正烈。位于城郊结合部的“锐新材料”有限公司厂区，却透着一股与炎热天气不符的寂静。锈迹斑斑的厂牌歪斜地挂着，围墙内的厂房外观陈旧，几扇窗户玻璃破裂，用木板随意钉着。若非确切的线索指向这里，任谁都会认为这只是一个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的小厂。
便衣传回的消息确认，厂区内仍有人员活动，但数量不明，且警惕性很高，厂门常年紧闭，只有一辆厢式货车在半小时前进入后未再出来。
秦峻在距离厂区五百米外的一处废弃民房内设立了临时指挥点。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画面显示，厂区中部的主厂房内聚集着数个热源，正在移动。而在厂房角落一个独立隔间内，一个异常稳定的高温热源引起了注意——像是某种持续运行的设备。
“确认目标，赵军，以及可能存在的同伙和非法设备。人质可能性低，但需警惕。”秦峻通过加密频道下达最终指令，“突击组，A组从正门强攻，吸引注意；B组从厂区西侧破损围墙突入，首插主厂房；C组封锁所有出口。狙击手占据制高点，提供掩护。行动！”
“明白！”
命令一下，如同按下了静止画面的播放键。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破门锤的A组队员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厂区锈蚀的铁门。轰然巨响中，铁门应声而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厂区西侧传来一声轻微的爆炸声——B组使用了微型爆破索，干净利落地开辟了通道。
“正门突破！”
“西侧突破！正在向主厂房推进！”
耳机里传来突击队员短促清晰的报音，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针对抵抗的警告性射击声。厂区内响起了零星的、惊慌的喊叫和奔跑声。
秦峻、苏眠和技术宅（负责电子压制和设备取证）紧随B组之后，突入厂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化学试剂味道。
主厂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杂乱和……专业。外围堆放着一些普通的金属材料和半成品，但越往里走，出现的设备越精密：小型数控机床、激光雕刻机、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无尘工作台。地上散落着各种电线、电路板和金属碎屑。
“不许动！警察！”
“双手抱头，蹲下！”
突击队员的控制声在各个角落响起。厂房内大约有七八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大部分在面对突然出现的特警时显得惊慌失措，依言蹲下。只有靠近那个独立隔间的方向，传来了短暂的打斗声和一声闷哼，随即平息。
“B组控制目标区域！抵抗己制服，抓获两名，其中一人确认为目标赵军！一人轻伤，己控制！”
秦峻等人立刻冲向那个隔间。隔间门己经被撞开，里面空间不大，但摆放着数台正在运行的电脑服务器，机箱轰鸣，散发着热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个工作台上，放置着一个大约半米高、由大量精密线圈、电容和一块闪烁着微光的核心部件组成的装置原型机！其设计风格，与硬盘中那些电磁波图纸如出一辙，但更为实体化、完整！
“就是它！”技术宅一眼就认了出来，立刻上前，先是谨慎地检查了设备是否连接着可疑的引爆装置，然后开始快速拍照并尝试下载电脑中的数据。
苏眠则指挥痕检人员，开始对现场的所有物品进行取证，重点收集可能存在的生物痕迹、文件资料以及那些化学试剂的样本。
秦峻走到被两名特警死死按在地上的赵军面前。赵军挣扎着抬起头，右耳廓上那块暗红色的胎记异常醒目。他眼神凶狠地瞪着秦峻，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赵军，‘收藏家’在哪里？”秦峻蹲下身，声音冰冷。
赵军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依旧不说话。
“秦队！这里有发现！”一名正在搜查服务器机柜后方的痕检员喊道。
秦峻立刻走过去。只见机柜后面有一个隐蔽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厚重的防水防火文件袋。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纸质资料，最上面一份的标题是——《“共鸣器”野外试验数据记录（港口区7号仓库）》。
港口火灾！他们果然在那里进行过试验！
快速翻阅，里面记录了不同功率下电磁波对特定化学物质的催化、分解效果数据，以及……对生物体（用的是实验鼠）神经系统的干扰数据！记录截止日期，正是港口火灾发生前一天！
“不仅仅是纵火……他们在试验武器的效果……”苏眠看着记录，倒吸一口凉气。
技术宅那边也有了重大收获：“头儿，电脑里发现了加密的通讯记录，正在破解！还有……一份内部人员名单和……评估报告！”他的声音带着震惊，“名单里……有我们内部的人员代号和……弱点分析！”
内鬼的线索！
就在此时，厂房外突然传来 C 组急促的警告：“注意！厂区东南角发现可疑车辆试图强行冲卡！是一辆银色面包车！”
“拦住它！”秦峻立刻下令，同时心头一紧。还有漏网之鱼？还是……来接应或者灭口的？
对讲机里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和几声枪响。紧接着，C组报告：“车辆被成功拦截！车内一人，携带武器，己被制服！在车内发现……发现大量现金和……一小瓶不明化学液体！”
秦峻快步冲出厂房，只见那辆银色面包车己经被警车逼停，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被特警压在地上。技术宅拿着便携检测仪，正对那瓶透明的化学液体进行初步检测。
检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技术宅脸色大变，回头看向秦峻，声音都变了调：“头儿……是高纯度、未经稀释的……VX神经毒剂前体！和王明提到的那批丢失化学品，特征吻合！”
VX前体！竟然在这里出现了！而且试图被转移！
秦峻猛地回头，看向厂房内那个己经被制服的赵军。赵军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脸上的凶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近乎嘲讽的平静，他看着秦峻，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秦峻凭借口型，依稀辨认出他说的是：
“影子……无处不在。”
巢穴被捣毁了，但抓到的，似乎仍然只是爪牙。而更危险的阴影，以及那致命的毒剂，依旧笼罩在城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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