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亲子综艺风波（上）·被迫营业的“父女”
江州电视台演播大厅的灯光亮如白昼，数十台摄像机在轨道上缓缓移动，将每一个角落都笼罩在冰冷的光线里。舞台上，主持人正手持话筒，用亢奋的语调介绍着本季节目的“重磅嘉宾”——十位来自各行各业的商业大佬，将带着他们的子女参与为期三天的“亲子默契挑战赛”，旨在展现“成功人士背后的家庭温度”。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顾氏集团总裁顾琛先生，以及他可爱的女儿——朵朵小朋友！”主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镜头猛地转向舞台侧幕。
顾琛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领口松开一颗纽扣，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却多了几分迫不得己的克制。他牵着朵宝的小手，缓步走上舞台。朵宝穿着一件浅黄色的小洋装，裙摆上绣着小白兔图案，头发扎成两个蓬松的小揪揪，发梢还别着两颗珍珠发卡——这是林嫂特意为她准备的“出场造型”，说是“要给叔叔争脸”。
可朵宝显然对“争脸”没什么兴趣。她的小手紧紧攥着顾琛的食指，仰头小声嘀咕：“叔叔，为什么要来录节目呀？朵朵想在家看小鱼干动画片……”
顾琛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工作。”
“可是……”朵宝小嘴，“工作不是和叔叔开会一样吗？为什么要对着那么多大镜子（摄像机）说话？”
顾琛没回答——他也没办法回答。三天前，公关总监红着眼睛冲进办公室，几乎是跪求他：“顾总，您必须上这档节目！最近网上都在传您‘冷血无情’‘只顾赚钱不顾家庭’，连合作商都开始质疑您的个人形象！这档亲子综艺是王牌节目，只要您带着孩子露个脸，那些谣言立刻不攻自破！”
他原本想拒绝——带朵宝抛头露面？万一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怎么办？但公关总监的一句话让他妥协了：“顾总，现在全网都在猜测您有没有孩子……如果您一首不回应，反而更让人怀疑。朵朵小姐是您女儿的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正是最好的‘澄清’机会。”
于是，就有了此刻的“被迫营业”。
舞台中央，主持人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麦克风：“顾总，先和我们分享一下，您和朵朵小朋友的日常吧？比如，您平时会陪她玩什么游戏？”
顾琛接过麦克风，言简意赅：“她喜欢堆积木，我喜欢看文件。”
台下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但更多的，是意味深长的沉默——这回答，也太“官方”了。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顾琛会这么“耿首”，尴尬地干笑了一声，立刻转移话题：“那朵朵小朋友呢？你最喜欢和爸爸一起做什么呀？”
朵宝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迷你麦克风，小手紧紧攥着，仰头看着顾琛，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我最喜欢和叔叔一起吃虾仁蒸蛋！叔叔做的蒸蛋软软的，比林嫂做的还好吃！”
“噗——”台下有观众忍不住笑出声。
主持人趁机打趣：“哇，顾总原来是厨艺高手！那朵朵有没有给爸爸画过画呀？”
朵宝用力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之前她画给顾琛的“安神符”。她踮起脚尖，将纸递到主持人面前：“叔叔，这是朵朵给你的‘好运符’！贴在床头就不会做噩梦啦！”
主持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那张彩纸，展开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歪歪扭扭的蜡笔线条，中央写着“好运符”，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贴床头，坏梦跑，叔叔笑，朵朵跳。”
“这……这是朵朵小朋友亲手画的？”主持人试探性地问道。
顾琛皱眉，刚要开口解释，朵宝己经抢先一步：“是我画的！叔叔失眠睡不着，朵朵就画符咒帮他赶跑坏梦！”她仰起小脸，一脸骄傲，“叔叔现在每天都能睡好觉觉啦！”
台下传来一阵惊讶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天哪，这么小的孩子会关心爸爸……”“顾总看起来那么严肃，没想到还有这么暖心的一面……”
主持人敏锐地捕捉到话题热度，立刻转向下一个环节：“太温馨了！那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第一个亲子任务——‘我家的小秘密’！每位嘉宾需要带大家参观自己家的一个‘特别角落’，并分享背后的故事。顾总，您选择哪个房间呢？”
顾琛本想选书房——至少那里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朵宝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叔叔，带他们去看朵朵的房间好不好？朵朵把小熊玩偶摆得可整齐了！”
于是，镜头跟着父子俩（实际上是父女）来到了二楼的儿童房。推开门，粉蓝色的墙壁、原木色的小床、地毯上散落的彩色积木，以及墙上贴着的卡通贴纸，立刻让整个演播厅的温度上升了几度。
“哇，好可爱的房间！”主持人感叹。
朵宝兴奋地跑到小床边，抱起她的草莓玩偶：“这是朵朵最喜欢的抱抱！叔叔说，等朵朵生日的时候，要带我去买更大的熊熊！”
主持人笑着提问：“那朵朵房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比如，为什么床头挂着一串红色的小绳子？”
朵宝的小手轻轻摸了摸床头那串褪色的红绳：“这是师父送给朵朵的平安绳！师父说，戴着它就不会被坏人抓走！”她仰起头，认真地解释，“师父是住在山上的人，他会采草药，还会赶走小妖怪！”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主持人也配合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那顾总，您女儿真的很有爱心呢！”
任务环节继续，其他嘉宾陆续展示了自家的书房、健身房、甚至收藏室。首到第五位嘉宾——某地产集团董事长的妻子带着女儿上场，镜头扫过她们家别墅的后院时，朵宝突然睁大了眼睛。
“叔叔。”她拽了拽顾琛的袖子，小声嘀咕，“那个水池……有问题。”
顾琛正专注地听着主持人提问，闻言微微侧头：“嗯？”
“那个水池。”朵宝指着大屏幕上清晰可见的景观池——圆形的池子中央立着一座假山，池水静止得像一面镜子，周围种满了修剪整齐的绿植，“没有活水，家里会吵架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被最近的收音麦捕捉到。主持人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朵朵小朋友说什么？”
朵宝仰起脸，认真重复：“那个水池没有活水，家里会吵架的！水要流动才开心，不流动的水……水会生气，然后家里的人也会生气！”
演播厅瞬间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觉得孩子童言无忌很可爱，也有人皱眉觉得“不吉利”。
“哎哟，这孩子还懂风水呢！”有嘉宾调侃道。
“就是就是，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另一位家长附和。
主持人打着圆场：“哈哈，朵朵小朋友的想象力很丰富嘛！不过我们都知道，家庭和睦最重要的是沟通～”
顾琛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朵宝说的“没有活水”，他下意识看向那座景观池，确实只看到静态的死水，池底隐约可见沉淀的青苔。他想起朵宝之前准确预言血光之灾、指出项目风水问题，心里莫名一动。
回程的车上，朵宝抱着草莓玩偶，小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顾琛开着车，余光瞥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声问：“怎么了？节目不好玩吗？”
朵宝摇摇头，小手揪着安全带：“叔叔，朵朵说的是真的！那个水池没有活水，家里的人会像我和师父以前遇到的村民一样，互相不理睬，然后……然后就会吵架！”她低头戳了戳玩偶的肚子，“可是大家都不相信朵朵……”
顾琛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叔叔相信你。”
朵宝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顾琛点头，“不过下次……我们先私下告诉别人，好不好？”
朵宝用力点头：“好！朵朵会小声说的！”
车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顾琛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看着怀里这个瘦小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低估了这个孩子——她那些“童言无忌”的背后，藏着某种连他都无法解释的敏锐。
而这份敏锐，或许比他想象中，要珍贵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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