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位发行公司代表，狭小的出租屋内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火药味。迪丽热巴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慕白，感觉自己的心还悬在半空中。
“李导，我们……到底选谁？”她忍不住再次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于东的破釜沉舟，中影的雄厚实力，光线的精准营销，上影的长远许诺……每一个选择似乎都通往不同的未来。
李慕白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北平沉沉的夜色，手指在窗框上轻轻敲击着，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于东的诚意最足，条件最优厚，几乎是将博纳的命运与《鬼影实录》捆绑在了一起。这种孤注一掷的合作者，能共患难，但未来能否同富贵？而且博纳的渠道能力确实是最弱的。
中影的渠道无敌，但分成比例和话语权方面，星辰影业必然处于弱势，容易被庞大的体系淹没。
光线营销能力强，但覆盖深度可能不够，更适合都市喜剧，对于《鬼影实录》这种依赖氛围的影片，效果待定。
上影……地域限制太大，不符合李慕白全国发行的野心。
姜文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光有愣头青的劲儿不行，还得有点策略。”
策略……李慕白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逐渐清晰。他为什么要二选一？为什么不能……博采众长？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锐利光芒。
“热巴，我们不选单一的发行方。”
“啊？”迪丽热巴彻底懵了。
“我们要组建一个 ‘联合发行体’！”李慕白语速加快，带着兴奋，“让中影负责他们最强的北方及全国主干院线渠道！让光线负责他们擅长的核心城市地面推广和媒体炒作！让博纳……作为执行方，由于东带队，全力冲锋，填补那些中影和光线覆盖不到的次级市场，并且负责监督整体宣传执行的落地！”
迪丽热巴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这不是把几家竞争对手硬捏在一起吗？他们能答应？
“这……这能行吗？他们愿意合作？”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愿意。”李慕白嘴角勾起一丝算计的笑容，“但如果我告诉他们，这是获得《鬼影实录》发行权的唯一条件呢？而且，我们可以设置一个总协调人，由我们星辰影业指定，确保我们的利益和想法能够贯彻下去。”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相当于让几头猛兽同拉一辆车，稍有不慎就会车毁人亡。但一旦成功，星辰影业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整合几大公司的优势资源，实现效益最大化，并且牢牢掌握主导权！
“那……那分成呢？”迪丽热巴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重新谈！”李慕白斩钉截铁，“基于他们各自负责的范围和投入的资源，重新划定分成比例。总比例必须低于任何一家单独给出的条件！我们要让他们明白，想上船，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这一夜，李慕白房间的灯亮到很晚。他伏在案头，详细规划着“联合发行体”的架构、权责划分和利益分配方案，力求在强势与妥协之间找到最精妙的平衡点。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李慕白准时拨通了西家公司的电话，内容大同小异，却石破天惊：
“感谢贵司的诚意。经慎重考虑，星辰影业决定采用‘联合发行’模式推进《鬼影实录》上映。我们初步构想是由中影、光线、博纳三方共同参与，各自负责其优势领域……此为最终决定，亦是合作前提。若贵司同意参与此联合体，请于今日下午派代表前来商议具体细节。若无意参与，星辰影业亦表示理解与感谢。”
电话那头，各方反应各异。
中影的经理拿着电话，愣了好几秒，才苦笑着去向韩三平汇报。韩三平听完，沉默片刻，竟笑了起来：“后生可畏！告诉他，中影可以参与，但渠道范围和分成点数，需要细谈。”
光线的项目经理在震惊之余，迅速评估了参与联合体的利弊，发现如果能借助中影的渠道和博纳的执行力，光线可以更专注于自己擅长的营销，未必是坏事，立刻表示同意。
于东接到电话，先是错愕，随即是无比的兴奋！能和中影、光线这样的巨头并列，本身就是对博纳极大的提升！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声回应：“李导！博纳干了！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只有上影，在权衡后，觉得此种模式过于复杂，且自身地域优势在联合体中不显，最终选择了退出。
下午，依旧是那间陋室，但气氛与前一天截然不同。中影、光线、博纳三方的代表再次坐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纯粹的竞争对手，而是被迫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伙伴”。主导会议的，则是抛出了这个惊人方案的李慕白。
谈判是激烈而艰难的。涉及到具体的渠道划分、宣传经费分摊、票房收入分配，每一家都想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李慕白如同一个高明的裁判和调解员，时而强硬，时而怀柔，在三方之间不断斡旋。
他充分利用了中影的矜持、光线的进取和博纳的决绝，巧妙地制造平衡。最终，在经过数小时的唇枪舌剑后，一份初步的“联合发行协议”艰难出炉：
· 中影：负责全国主要院线（约占60%份额）的发行，拿总票房的22%作为发行代理费。
· 光线：负责十大核心票仓城市的地面宣传和全国媒体资源整合，拿总票房的10%。
· 博纳：负责剩余院线及二级市场的开拓、宣传执行监督，由于东亲自挂帅，拿总票房的8%。
· 星辰影业：作为版权方和总协调人，享有剩余60%的票房分账，并拥有对宣传方案的最终审核权。
这个分成比例，远低于任何一家单独给出的条件，但三方都获得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中影巩固了渠道权威，光线展示了营销肌肉，博纳获得了跻身主流的机会。而星辰影业，则以惊人的40%净收益（需扣除少量税费等），和前所未有的主导权，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当协议草案初步拟定，三方代表在李慕白那张摇摇晃晃的旧书桌上签下意向书时，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个无名小子，一部低成本恐怖片，竟然撬动了行业格局，让三大公司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联手了！
送走身心俱疲但各怀心思的代表们，李慕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精神却无比亢奋。
“李导……我们，真的做到了？”迪丽热巴看着桌上那份墨迹未干的意向书，依然觉得像是在梦里。
“做到了！”李慕白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宣传、排片、上映……热巴，准备好，我们要让所有人，都记住《鬼影实录》这个名字！”
他拿起笔，在那份意向书的空白处，用力写下了西个字：
“星辰，启航！”
《鬼影实录》这艘看似简陋的小船，在李慕白这个胆大包天的船长指挥下，挂上了三面风格迥异却动力强劲的船帆，正式驶向了波澜壮阔却又暗藏礁石的市场海洋。而岸上，无数双眼睛，正带着好奇、审视、乃至嫉妒，注视着它的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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