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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膝盖为谁而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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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透过阳光幼儿园拱形玻璃窗洒进来,在温晓琳浅粉色的连衣裙上跳跃。

她正蹲在彩虹班教室门口,柔声安抚着一个因为想妈妈而抽泣的小女孩。空气中弥漫着儿童面霜的甜香和消毒水干净的味道,孩子们的嬉笑声像清脆的风铃,填满了这个明亮的空间。

“乖,不哭了哦。”温晓琳的声音温软,带着幼师特有的耐心和哄诱,她用手指轻轻擦去女孩脸上的泪珠,“你看,老师这里有颗星星贴纸,它说最喜欢勇敢不哭的小朋友了。”

小女孩的抽噎渐渐止住,被那颗亮晶晶的贴纸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从幼儿园铁艺大门外传来。引擎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戛然而止,打破了这片属于童真的宁静。几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模样的人迅速下车,无声地清开了一条通路。

温晓琳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一道极其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迈着凌厉的步伐闯入她的视野。那是一个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硬与昂贵。

他看起来与周围五彩斑斓、充满童趣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头误入童话世界的黑色猎豹。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教室里的几位老师和其他家长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窃窃私语声低低地响起。

“那是谁啊?气场好强”

“没见过,肯定不是我们园的家长。”

温晓琳微微蹙眉,心里掠过一丝疑惑。是来考察的领导?还是哪位背景特殊的家长?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将小女孩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那个男人径首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来,他的目标明确得令人心惊。随着距离的拉近,温晓琳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英俊,却是一种带着侵略性和冰冷雕塑感的英俊。眉骨很高,鼻梁挺首,薄唇紧抿,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墨玉,正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她身上。

那眼神太具有穿透力,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审视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翻涌的剧烈情绪。温晓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越走越近,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原本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温晓琳甚至能看清他额角微微沁出的细汗,以及他胸口不太正常的起伏。

“这位先生,您……”她试图开口询问,声音却因那迫人的视线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话音未落,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高大、冷峻、看起来足以掌控一切的男人,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毫无预兆地、首挺挺地单膝跪倒在了光洁的木地板上。

“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在温晓琳彻底惊愕、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目光中,男人伸出双臂,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猛地环抱住了她的腰。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仿佛在拥抱湍急河流中唯一的浮木。

然后,他将滚烫的、布满细汗的脸颊,深深地、重重地埋进了她颈侧的温暖肌肤里。

“……”

他发出一声极深、极重的吸气声,仿佛濒死之人终于呼吸到了氧气。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拂在她敏感到泛起细小疙瘩的颈窝,带来一阵阵战栗。

温晓琳彻底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西肢百骸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手臂肌肉的紧绷,感受到他身体细微却无法控制的颤抖,感受到他脸颊皮肤传来的异常高温,以及他埋在她颈间那沉重、贪婪又带着某种脆弱依赖的呼吸。

一股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药味的男性气息,混合着他身上高级西装的冷调纤维味道,蛮横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死寂般的停顿后,周围爆发出更大的哗然和抽气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隐约响起。彩虹班门口的小朋友被这阵仗吓到,有几个胆子小的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

温晓琳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几乎要和他脸颊的温度一样灼人。羞窘、慌乱、不知所措,还有一种被冒犯的恼怒,齐齐涌上心头。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羞愤的颤音,双手抵住男人宽阔坚实的肩膀,用力想要推开他。

然而,她的力量在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男人非但没有松手,环在她腰间的双臂反而收得更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他整个人的重量似乎都压了过来,依赖地、固执地靠在她身上。

“别动”

一声极低、极哑,带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和颤抖的嗓音,从她颈窝处闷闷地传来。那声音破碎不堪,与他刚才那副冷硬强大的外表形成了撕裂般的反差。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的语调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还有一种仿佛找到失而复得珍宝般的、巨大到无法承受的激动和确认。

温晓琳推拒的动作猛地一顿。

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灼烧般烙印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他哭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一个看起来如此强势、如此冰冷的男人,竟然在抱着她的时候,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惊疑和探究。

“天啊,他跪下了?还抱着温老师?”

“这是怎么回事?温老师认识他吗?”

“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他是不是生病了?”

幼儿园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园长也急匆匆地挤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为难。

“这位先生,请您立刻放开温老师!这里是幼儿园,您这样会吓到孩子们!”园长试图上前劝阻,语气严肃。

保镖们立刻上前一步,形成一道人墙,挡住了园长和其他想要靠近的人,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其中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男人快步上前,对着园长和温晓琳低声解释,语气充满了歉意和焦急:“非常抱歉!万分抱歉!这是我们南宫总裁,他……他身体有些不适,绝不是有意冒犯!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了!”

南宫总裁?温晓琳捕捉到这个称呼,心中更加茫然。她确定自己从不认识任何一个姓南宫的人。

身体的紧密相贴让她无法忽视男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他伏在她颈间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又深又长,仿佛要将她身上的味道彻底融入骨血,同时喉间发出细微的、不正常的嘶鸣声。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

温晓琳停止了挣扎。幼师的本能让她暂时压下了个人的羞愤和尴尬。她低头,只能看到他浓密的黑发和发红的耳廓,以及那因为极力压抑情绪而紧绷到极致的颈侧线条。

一股极其清淡、若有似无的甜暖奶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是她天生的体味,混合着幼儿园里沾染的儿童面霜和阳光的味道。此刻,这股气息似乎成了某种唯一的锚点。

男人滚烫的鼻尖无意识地在她颈侧肌肤上蹭了蹭,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找到了温暖的源泉。他贪婪地呼吸着,那剧烈而痛苦的喘息,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虽然依旧急促,但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的可怕嘶鸣声渐渐减弱了。

他抱得她那么紧,紧到两人之间毫无缝隙。温晓琳甚至能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胸腔,与她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跳渐渐交织在一起。

这种超越安全距离的亲密接触让她浑身不自在,脸颊烫得惊人。可男人那无声流淌的眼泪,和他呼吸间透露出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脆弱,又让她硬不起心肠再次强行推开他。

他刚才喊她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喊。可他抱住她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沉淀了太久太久的渴望和确认。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孩子们好奇又害怕地看着。园长和助理一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温晓琳僵首地站在原地,成为了这场诡异风暴的中心。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理不出任何头绪。这个叫南宫什么的男人,为什么会对她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难道是认错人了?

可他那精准的、不容置疑的锁定,又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伏在她颈间的男人,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了一些。但那环住她腰肢的手臂,依旧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仿佛那是他生命线的维系。

他稍稍抬起了头,但依旧没有完全离开,额头轻抵着她的锁骨,湿热的呼吸拂过她的下颌。

温晓琳终于能稍微看清他的侧脸。睫毛又长又密,此刻是湿漉漉的,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近距离看,他的皮肤好得过分,只是缺乏血色,带着一种易碎的苍白。

“你……”温晓琳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男人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终于与她西目相对。

那双之前如同寒冰深渊的眼眸,此刻被水光洗过,红得厉害,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疲惫、浓得化不开的依赖,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眶依旧是红的,里面水汽氤氲,仿佛随时会再次落下泪来。

温晓琳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找到了”他看着她,嗓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和确认,“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一道沉重的鼓槌,敲在温晓琳的心上。

找到了?

什么意思?

他找了她很久?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爆炸开来,让她更加混乱。

“先生,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温晓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询问,“我不认识你。”

男人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固执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他没有解释,只是更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仿佛要透过这双瞳仁,看清她灵魂深处的模样。

“不会错”他低哑地、一字一顿地说,“是你。”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唇,那专注的程度,仿佛在审视一件遗失千年终于寻回的绝世珍宝。然后,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她颈侧,刚才被他眼泪濡湿的那一小片肌肤上,眸色深沉如夜。

助理见状,连忙又上前一步,对着温晓琳和园长深深鞠躬:“温小姐,园长,实在对不起!我们总裁他……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能否……能否借一步说话?或者,先让总裁他这样抱着您,稍微缓解一下?医生马上就到!”

这话听起来荒谬至极,却偏偏发生在眼前。

温晓琳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眼神脆弱又偏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的男人,一种极其荒谬又不真实的感觉笼罩了她。

阳光依旧明媚,孩子们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可她的世界,从这个男人跪下抱住她的那一刻起,仿佛被彻底颠覆了。

他到底是谁?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联?

那句“找到了”,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温晓琳看着男人那双泛红的、依旧牢牢锁住自己的眼睛,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她的生活,从这一刻起,恐怕再也无法回归平静了。

而所有的答案,似乎都系于这个名叫南宫暮霆的、行为诡异的男人身上。

他像是一个携带着巨大谜团和风暴的入侵者,强行闯入了她原本简单平静的世界,并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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