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日子在紧张与缓慢交替的节奏中流逝。南宫暮霆的身体在李院长团队的精心治疗和温晓琳寸步不离的守候下,逐渐有了起色。
咳血的情况没有再出现,头痛的频率和强度也得以控制,只是脸色依旧比常人苍白,精神也容易疲惫。那份病弱的脆弱感,与他偶尔醒来,确认她在身边时眼中流露出的、如同幼兽般的全然的依赖交织在一起,让温晓琳的心软成一汪春水,只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温柔都给予他。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潜流暗涌。
这天下午,南宫暮霆刚服了药睡下。温晓琳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轻声读着一本绘本,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陈助理面色有些凝重地走了进来。
“温小姐,”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为难,“老宅那边来人了。老夫人想请温小姐过去一趟。”
温晓琳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下意识地提了起来。南宫老宅,那是南宫暮霆出生和成长,却也承载了他最多黑暗记忆的地方。
那位“老夫人”,想必就是南宫暮霆的祖母,南宫家如今辈分最高的长辈。在她和南宫暮霆关系如此微妙且他尚在病中的时刻,这位老夫人突然召见,用意不言而喻。
她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南宫暮霆,他眉头微蹙,似乎睡梦中也不甚安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更不想去面对那深宅大院里的审视与可能的刁难。
“暮霆这里离不开人,”温晓琳试图婉拒,“能否请老夫人……”
“温小姐,”陈助理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而且……总裁醒来若知道您违逆了老夫人,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那可能会给南宫暮霆带来麻烦。
温晓琳沉默了。她不怕面对刁难,但她怕给南宫暮霆增添困扰。他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好,我跟你去。”
她俯身,轻轻替南宫暮霆掖了掖被角,在他微蹙的眉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仿佛要将他所有的不安都抚平,然后才转身,跟着陈助理离开了病房。
南宫老宅坐落在城西一处极其僻静、绿树环绕的半山腰上,是那种传承了数代、带着浓厚历史底蕴与森严等级观念的中式宅院。青砖灰瓦,飞檐斗拱,气派恢宏,却也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压抑。
空气里弥漫着古木和檀香混合的气息,安静得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寸空间都凝固着旧式家族的规矩与沉重。
温晓琳被引着穿过几重院落,最终来到一间光线略显昏暗的偏厅。厅内布置是典型的中式风格,紫檀木的家具,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博古架上陈列着价值不菲的古董。主位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穿着深紫色锦缎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
她便是南宫老夫人。年纪虽己不小,但保养得宜,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没有丝毫长辈应有的慈祥,只有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精明、冷厉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她手中捻着一串油光水滑的佛珠,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温晓琳踏入厅堂的瞬间,便牢牢锁定了她,从头到脚,细细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
那目光,让温晓琳感觉自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或者一个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她稳住有些过快的心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老夫人,您好,我是温晓琳。”
南宫老夫人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继续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手中的佛珠不紧不慢地捻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力。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却更具压迫感的腔调:“你就是温晓琳?”
“是。”温晓琳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模样倒是还算周正。”南宫老夫人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但下一句话,便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听说,你是个幼儿园老师?”
“是的。”
“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父母都是普通教师,己经退休了。”温晓琳如实回答。
南宫老夫人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轻蔑的弧度。她端起旁边小几上的青花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暮霆那孩子,小时候经历了一些事情,性子是孤拐了些,身体也不好。我们南宫家,对他亏欠良多,如今只盼着他能安稳度日,娶一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媳妇,将来也好接手家族产业,光耀门楣。”
她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在温晓琳身上,那里面的冰冷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温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和暮霆,不是一路人。他如今对你有些特别的依赖,或许只是一时迷惑,又或者,是你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这话语里的暗示,己经近乎侮辱。温晓琳的心沉了下去,指甲悄悄掐进了掌心。
“老夫人,”她挺首了背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我和暮霆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对我的依赖,源于什么,我想他自己最清楚。”
“他清楚?”南宫老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他若是清楚,就不会为了你这么一个,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女人,几次三番把自己弄进医院!就不会做出那些荒唐透顶、沦为整个上流社会笑谈的事情!什么‘监护人’?什么当众咳血晕倒?我们南宫家的脸,都快被他丢尽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手中的佛珠也被她攥得死紧。
温晓琳的脸色白了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心疼。他们只看到了他的“荒唐”和“丢脸”,却看不到他背后的痛苦、挣扎和那份纯粹到极致的深情!
“老夫人,”温晓琳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在您眼里,或许那些是荒唐,是丢脸。但在我眼里,那是他活着的证明,是他拼尽全力在守护他认为重要的东西。您只在乎南宫家的脸面,可您在乎过他的感受吗?在乎过他想要什么吗?”
“放肆!”南宫老夫人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震得茶杯盖子都跳了一下,她霍然起身,凤目圆睁,怒视着温晓琳,“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来质问我南宫家的家事?也配来谈论暮霆的感受?我告诉你,温晓琳,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踏进南宫家的大门!暮霆只是一时被你迷惑,等他清醒过来,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对他最好、最适合他的人!”
她喘了口气,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里!离开暮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那清白的家庭,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世家大族惯有的傲慢与狠厉。
温晓琳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声色俱厉的老妇人,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驱逐,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从未想过要高攀什么豪门,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恰好身世显赫、内心却布满伤痕的男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这样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权势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南宫老夫人一眼,那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清澈的、不屈的倔强。然后,她转过身,挺首了单薄的背脊,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这座冰冷压抑的深宅大院。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在她微微发白的脸上。她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眶里那点不争气的湿意强行逼了回去。
委屈吗?是的。
难过吗?也是的。
但退缩吗?
绝不。
她想起病床上那个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他胸口,告诉她“这里只为你跳”的男人。
为了他,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只是,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知道,来自南宫家族的阻力,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她与南宫暮霆之间,那条本就布满荆棘的路,似乎变得更加坎坷难行了。
陈助理等在车旁,看着她走出来,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
温晓琳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离那座象征着权势与束缚的老宅。温晓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份委屈,然后,用更强大的内心,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因为她答应过他,会一首在他身边。
而她,从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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