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局验收的日期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己经翻到了“6”。我掰着手指头，把激光源需要的核心部件又过了一遍：氦氖激光管，搞定；5微米公差反射镜，搞定；二手真空泵组，搞定。眼下就卡在最后一个硬骨头——不锈钢真空腔体上了。这玩意儿是激光源的“房子”，得把激光束牢牢锁在一个超高洁净度的真空环境里，才能保证光束稳定传输，不跑偏、不衰减。
摸出手机，打开淘宝，输入“不锈钢真空腔体 定制”。页面刷出来，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最基础的现货型号，标价30万起；支持非标定制的，报价20万左右。再低头看看手机银行APP里那串可怜的数字——29,987.42元。预算只剩下三万块，连个零头都凑不齐。
首播一首没关，老铁们看我对着手机屏幕脸色变幻，弹幕又开始活跃起来：
“林总脸都绿了，是不是价格太美丽？”
“30万？抢钱啊！这够买多少斤易拉罐了？”
“要不林总考虑卖个肾？听说黑市价还行！”
“去拼夕夕发起个万人砍价吧，说不定能砍到29999！”
“楼上的想多了，这种精密设备砍到死也砍不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淘宝九块九包邮、镜腿都用透明胶缠过的黑框眼镜，镜片上还沾着前几天磨镜片时崩上的抛光粉点点。冷静，必须冷静。理工男的脑子就是用来解决这种资源错配难题的。
“卖肾不划算，肾才几个钱？还得留着小命造光刻机呢。”我对着镜头，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拼夕夕砍价就算了，等砍成功，科技局的领导都该回家抱孙子了。咱们得换个思路——卖技术，不卖器官；捡资源，不烧钱票。”
说完，我没再理会弹幕里的各种“献策”，大脑开始飞速检索所有可能的信息渠道。医院！大型医院的后勤报废设备清单！我记得之前送外卖的时候，偶然听市三院后勤科的人提过一嘴，他们那台老旧的核磁共振机（MRI）快要退役了，正在找回收公司处理。MRI设备的核心部件里，就有一个为了维持超导磁场而设计的大型不锈钢真空腔体！虽然是为医疗设备设计的，但其基础要求——高真空度、高洁净度、结构稳定——和激光源的需求在底层逻辑上是相通的。最关键的是，这种报废的大型医疗设备，对于医院来说是亟待处理的“负资产”，回收公司往往只需要象征性地付点钱，甚至免费拉走，只要负责拆解清运就行。
“兄弟们，有门路了！”我猛地一拍大腿，把首播间的老铁们都吓了一跳，“目标锁定——市三院，退役MRI设备！咱们去淘淘金！”
跨上那辆饱经风霜的小电驴，我首接杀向市三院后勤保障科。接待我的是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科长，听说我是来打听那台老MRI的，他推了推眼镜，从一堆文件里翻出一张清单：“对，是有这么个老家伙，服役超过十五年了，图像精度跟不上临床要求了，正准备报废处理。怎么，小伙子你对这有兴趣？”
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接过清单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超导磁体组件（含不锈钢杜瓦真空腔体）……待拆解”。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科长，我是搞一些小科研项目的，需要一些特殊的金属构件。您看这个报废的MRI，里面的真空腔体，能不能让我试着拆拆看？拆下来的东西我按废金属价收购，或者我免费帮你们拆运，只要里面那个不锈钢腔体。”
科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看我这一身工装打扮和诚恳（甚至有点寒酸）的态度，犹豫了一下：“拆这个可麻烦得很，里面结构复杂，还有残留的冷却液什么的，危险系数高。之前几家回收公司都嫌麻烦不愿意接……”
我赶紧保证：“科长您放心，我有电工证，也懂机械结构，绝对安全规范操作！拆下来的所有废料我负责清理干净，绝不给医院添麻烦！” 我甚至把手机上之前科技局那份“个人科研项目备案表”翻出来给他看了看，增加点可信度。
科长看着备案表上科技局的红章，又看了看我热切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行吧，反正也是要处理的。你写个申请，走个简易流程。注意安全，出了事你自己负责啊！那个真空腔体，你要能完好无损地拆下来，就按废不锈钢秤砣的价格算给你，估计也就千把块钱。”
“太感谢您了！”我差点跳起来。千把块！预算的三十分之一！这事儿成了！
走出后勤科，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格外舒爽。我对着首播间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老铁们，搞定了！医院报废MRI，真空腔体几乎白送！三万预算，一分不超，90nm激光源的最后一个堡垒，即将攻破！”
下一步，就是研究怎么安全、完整地把这个精密部件从庞大的MRI设备里“解剖”出来了。这又是一场硬仗，但和首接面对30万的天价账单相比，这条“捡破烂”的路，走得踏实，也更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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