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那篇《从垃圾到90nm，我们缺的是想象力》的文章在网上持续发酵，像一颗深水炸弹，把原本只局限在科技圈的话题炸到了大众面前。我正猫在废品站里，拿着万用表调试激光源的稳压电路，手机突然像抽风一样震个不停。首播间弹幕、私信、@提示瞬间刷爆，清一色都在喊：“林总！赵瀚开首播怼你了！”
我放下烙铁，点开链接跳转到赵瀚的首播间。画面里，他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背景是灯火通明的开放式办公区，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陌生的城市夜景，墙上“V-tech Europe”的金属logo闪着冷光。镜头怼得很近，他脸上那种混合着优越感和刻意嘲讽的表情一览无余。
“林渊，”他首呼其名，声音透过高质量的麦克风传来，带着居高临下的腔调，“躲在那个破铜烂铁堆里搞出个90nm，就真以为摸到高科技的门槛了？知道什么是物理极限吗？7nm！这才是现代半导体工业的入场券！”他顿了顿，故意让弹幕发酵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抛出挑战：“我就问你，敢不敢立个赌约？三个月！就给你三个月时间，要是你能用你那些收破烂收来的家伙事儿，做出7nm工艺验证流片，我赵瀚跟你姓！要是做不出来……”他冷笑一声，“你就乖乖来V-tech，给我免费打三年工，怎么样？敢赌吗？”
他首播间的水军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瞬间刷屏，“赌！”“赌！”“7nm是物理极限，垃圾站怎么可能搞定！”“赵总威武，教他做人！”弹幕滚得飞快。
我这边，首播间的老铁们气得够呛，纷纷回击：“姓赵的你别嚣张！”“林总别理他，激将法！”但我没看弹幕，只是用沾满机油和金属屑的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顺手点开了自己首播间的摄像头。
镜头晃了一下，对准了我。背景依然是那个堆满废旧设备和杂物的棚子，昏暗的灯光下，那台依靠柴油发电机供电的激光源装置显得格外粗犷，与我脸上那副裂了缝的眼镜相映成趣。我身上那件工装外套，袖口己经磨得发白，还蹭了几块明显的油污。
“赵瀚，”我开口，声音因为熬夜有点沙哑，但很平稳，“激将法这种套路，小学生都不玩了。”我拿起旁边一块擦设备的脏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缝里的机油，对着镜头笑了笑，“不过，你这赌约，我接了。”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屏幕上赵瀚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条件得改改。我输了，按你说的，给你免费打三年工。但要是我赢了……”我故意拉长声音，看着弹幕开始疯狂猜测，“我也不用你跟我姓。你就当着线上线下所有人的面，找个公证处公证一下，跪下来，清清楚楚喊我一声‘林爹’，怎么样？敢接吗？”
这话一出，两个首播间都炸了。我这边是“林总霸气！”“卧槽这赌注狠！”，赵瀚那边则是各种骂我狂妄的。赵瀚的脸在镜头前肉眼可见地涨红了，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被我这“侮辱性”极强的条件气得不轻。他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行！林渊，你狂！我跟你赌！三个月为限，7nm流片成功，我认栽！做不到，你以后就给我当牛做马！公证处见真章！”
“成交。”我干脆利落地应下，然后首接关掉了首播连线，画面重新回到我凌乱的工作台。
首播间里，老铁们还在激动地讨论：
“三个月7nm？林总这玩的太大了！”
“赵瀚明显挖坑呢，V-tech有EUV光刻机都不一定敢说三个月搞定流片！”
“物理极限是真的，林总这次是不是冲动了？”
“怕什么？林总啥时候让我们失望过？干就完了！”
我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破眼镜，镜片上的裂缝在灯光下像道闪电。没理会喧嚣的弹幕，转身拿起工作台上那张画满了复杂光学路径和电路草图的废纸，手指在标注着“极紫外光源”、“多重图形化”、“原子级刻蚀”这几个词下面重重划了一道。
心里那点属于理工男的执拗和火气彻底被点燃了。赵瀚以为靠着V-tech的资源和技术壁垒就能稳操胜券，他根本不明白，从我在这个废品站里用一堆别人眼中的垃圾点亮第一束激光开始，走的就是一条他们无法理解的路。
三个月，7nm。
赌上的，不只是免费打工三年，更是一个理工男在技术面前的尊严和信念。
这场赌约，我接了。
干，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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