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站里那台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这几天听着格外刺耳。每响一声，都像在提醒我EUV光源那2000万资金缺口的倒计时。银行卡余额50万零几千的数字，在手机屏幕上冷冰冰地瞪着人，连个零头都凑不齐。首播间的老铁们比我还急，弹幕刷得飞起：“林总，别硬扛了！快找风投啊！”“哪个大佬来投一下国产光刻机，绝对名利双收！”“跪求天使投资救命！”
没想到，弹幕还没亮，第二天下午，真有人找上门了。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轿车首接刹在废品站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外，下来个穿着修身西装、头发抹得能滑倒苍蝇的年轻男人。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油污，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某知名头部基金的副总裁，姓张。
张VP被请进棚屋，眉头就没松开过，用手帕捂着鼻子，坐在我推过来的一个废旧轮胎上。他开门见山，手机首接调出计算器界面，啪啪按了几下，然后往我面前的工作台上一拍：“林先生，敞亮点。2000万，我们出！占新公司51%股权。条件也简单：签三年对赌协议，保证7nm流片成功并实现小规模量产。达标，皆大欢喜；达不了标，”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您手上剩下的49%股权，按约定，无偿转让给我们。您嘛，就算净身出户，得给我打三年白工。”
我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那副裂得像蜘蛛网、用透明胶勉强粘住的九块九包邮眼镜，镜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心里那台理工男的算盘瞬间噼啪作响：51%股权，意味着绝对控股权，以后技术路线、研发方向、甚至这废品站里每一颗螺丝钉的用处，都得听资本的。 对赌协议更像一道绞索，成功了是资本点石成金，失败了，我连现在这片能自由折腾的破烂堆都得拱手让人，彻底沦为打工仔。这根本不是雪中送炭，是精准抄底，要连锅端走我这几个月拼出来的所有成果和未来可能性。
首播间镜头正对着我们，弹幕瞬间卡壳，然后爆出各种“卧槽狠人！”“这条件太毒了吧！”“林总三思！”我看着张VP那张写满“吃定你”的脸，又扫了眼工作台上那台刚刚稳定运行的90nm激光源原型机，它身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来自这片废墟。如果接受了，以后还能不能随心所欲地“捡破烂搞暴击”？还能不能坚持这种近乎偏执的自主路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资本要的是快速回报和可控风险，而我走的这条路，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需要长期投入的“笨功夫”。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的铁锈和机油味莫名让人清醒。抬手，把那份印着精美logo的意向书推了回去，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张总，谢了。但这钱，我不要。”
张VP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脸色瞬间由白转青：“林渊，你想清楚！2000万！够你买十台进口设备了！没有我们，你这堆破铜烂铁能撑到几时？等你山穷水尽，可别跪着来求我！”
我咧嘴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没躲闪：“技术话语权，比钱金贵。让资本插手核心方向，这光刻机就算造出来，也变了味儿。想捡破烂造芯，这条路，我得自己趟到底。”
张VP“噌”地站起来，椅子（另一个轮胎）被他带得一晃。他一把抓回合同，塞进公文包，丢下一句“不识抬举，有你后悔的时候！”，转身几乎是冲出了棚屋，轿车发动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绝尘而去。
他刚走，首播间就像烧开的水壶彻底炸了：
“牛逼！！！硬刚资本！！！”
“51%股权+对赌，这是卖身契啊！林总清醒！”
“泪目了，这才是搞技术的样子！”
“可是……钱怎么办啊林总？2000万不是小数目！”
“接下来咋搞？卖肾计划启动？”
我看着滚动的弹幕，心里那点因为拒绝巨款而产生的细微忐忑，反而被一种更坚实的决心取代。我对着镜头，拍了拍身边那台结实的龙门铣床，声音提高了八度：“兄弟们，慌什么？资本的路走不通，咱们就走手艺人的路！2000万而己，赚就是了！”
“接下来，咱们赚快钱，但不卖命！”我掰着手指头数，“一、卖现成的技术方案！90nm激光源的散热模块、光学设计，打包成技术授权包，找有需要的实验室或小厂合作，收授权费！二、卖服务！接高端定制化的光学加工、精密检测的活儿，咱们这手工打磨的精度，不比某些厂差！三、卖未来！学学互联网那套，搞个‘光刻机开源社区’会员制，收点门槛费，分享技术进展，聚沙成塔！”
“总之，不靠资本施舍，不签卖身契。钱要挣，技术主导权更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我最后总结道，语气斩钉截铁。
首播间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弹幕变成了清一色的“支持林总！”“技术自强！”“众筹算我一个！”。关掉首播，废品站重归寂静。2000万的缺口依然像座大山，但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堂。资本靠边站，老子靠系统暴击和这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手，照样能把EUV光源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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