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空调运作的低鸣，衬得季烟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声响如雷。冷汗浸湿的后背贴在微凉的椅背上，激起一阵寒颤。
清道夫……礼物……返程时……
这几个词在她脑中疯狂盘旋，碰撞出令人胆寒的火花。沈洛平板里那张清晰的安保布防图，与这段冰冷的指令音频，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拼凑出一个清晰而致命的阴谋——有人要在他们返回海城的途中，对容怀瑾下手！
而沈洛，就是这个阴谋的执行者之一，“清道夫”？还是传递指令的中间人？
季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因为动作太快，眼前甚至黑了一瞬。她扶住桌沿，稳住身形，强迫自己冷静。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思考，是应对。
沈洛知道她动了他的平板吗？
他最后那个眼神，那句看似寻常的关心，是试探，还是警告？如果他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当场发作？是时机未到，还是……他也在试探她的反应？
无数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央，稍有不慎，便会被潜伏在暗处的猎食者撕碎。
不行，不能自乱阵脚。
季烟深吸一口气，走到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脸颊，刺骨的冰凉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无论沈洛是否察觉，无论“礼物”是什么，她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首先，她必须确保这份截获的信息，不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需要一道保险。
她回到书桌前，拿出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私人U盘，将刚刚接收到的数据包——清晰的布防图和那段致命的音频——迅速拷贝进去。然后，她将U盘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行李箱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
接着，她清空了备用手机上所有的操作记录和传输缓存，取出SIM卡，折断，然后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稍微松了一口气。
证据暂时安全了。
但接下来呢？如何应对返程？
首接告诉容怀瑾？用什么理由？说她私自破解了沈洛的平板，截获了刺杀他的情报？且不说容怀瑾是否会相信，单是她私自调查他“弟弟”并破解其私人设备的行为，就足以让她在容氏再无立足之地。更可怕的是，这会彻底暴露她自己，让她从暗处的观察者，变成明处的靶子。
沈洛背后的人，绝不会放过她。
不能明说。
她必须想一个既能示警，又能将自己完全摘出去的办法。
季烟在房间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距离预定返程，还有一天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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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考察团在南州方面的安排下，于当地一家极具特色的园林式餐厅举行告别晚宴。连日来的紧张谈判终于落下帷幕，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宴请都要轻松热络。
季烟换上了一身香槟色的丝质长裙，款式优雅，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周旋于各位负责人之间，言辞巧妙，举止从容，仿佛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窃密从未发生过。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微笑背后，是高度紧绷的神经和冰冷彻骨的警惕。
她注意到沈洛也出席了晚宴。他穿着合体的西装，安静地坐在席间，偶尔与人交谈，脸上依旧带着那副干净腼腆的笑容，眼神清澈，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越是平静，季烟心底的寒意就越重。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南州方面的一位负责人端着酒杯，笑着对季烟说：“季总监，这次合作能这么顺利，您功不可没啊！容总有您这样的得力干将，真是让人羡慕。来，我敬您一杯！”
季烟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微笑道：“您过奖了，是双方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她抿了一口酒，作者“神隐之客”推荐阅读《总裁的伪装未婚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不远处的沈洛，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感慨，“说起来，这次带沈助理出来，他成长很快，确实帮了不少忙。容总知道，应该会很欣慰。”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附近几桌的人隐约听到。
那负责人哈哈一笑，顺着她的话看向沈洛，目光赞赏：“是啊，小伙子不错，认真，悟性也高。容总兄弟俩都是人中龙凤啊！”
沈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耳根泛红。
季烟笑了笑，不再多说，将话题引向了别处。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上司对下属随口的一句褒奖。
但她知道，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她不需要首接说什么，只需要在合适的场合，用不经意的语气，点出沈洛的“功劳”和容怀瑾可能的“欣慰”。这话会通过不同渠道，或多或少地传回海城，传回容怀瑾的耳朵里。
如果容怀瑾对沈洛本就心存疑虑，那么这句“褒奖”，或许会让他更加警惕。如果容怀瑾全然信任沈洛，那这话也无伤大雅。
这只是第一步，一道极其微弱的示警信号。
晚宴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接近尾声。季烟以明日还需赶早班机为由，提前告退。
走出餐厅，南州夜晚温润的风拂面而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站在廊下等车，抬头望着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泛红的夜空，心底一片冰凉。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不是酒店的车。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刘副市长那张带着和煦笑容的脸。
“季总监，这就回去了？”他语气亲切。
“刘市长，”季烟微微颔首，“明天一早的航班，不敢耽搁。”
刘副市长笑了笑，目光似有深意地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像是随口一提：“季总监年轻有为，处事周全，容总真是好福气。不过啊，这商场如战场，有时候身边的人是得力助手，有时候……也未必看得那么清楚。尤其是年轻人，心思活络，容易受人影响，季总监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好。”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长辈对晚辈善意的提醒，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季烟的心猛地一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沈洛有问题？还是……在试探她是否察觉了什么？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谢谢刘市长提醒，我会注意的。”
刘副市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升上了车窗。轿车无声地驶离，融入夜色。
季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手指悄然收紧。
刘副市长……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在这盘棋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南州的水，太深了。
回到酒店房间，季烟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现在，她前后左右，似乎都是淬了毒的冷箭。
她拿出手机，看着加密邮箱里那份刚刚备份好的数据包。布防图，刺杀指令。
返程……“礼物”……
她必须想办法，在“礼物”送达之前，做点什么。
否则，一旦容怀瑾出事，无论她是否知情，无论她是否参与，她都难逃干系。容氏内部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绝不会放过这个将她彻底踩下去的机会。
而她更清楚，如果容怀瑾倒下，下一个被清理的，很可能就是她这把……知道得太多，却又失去了主人的刀。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必须活下去。
也必须……让某些人，为他们的算计，付出代价。
夜色深沉，南州的灯火在窗外连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季烟坐在黑暗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点不肯熄灭的、幽暗的火光。
风暴将至，她己无处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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