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送出去后，季烟紧紧盯着屏幕，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仪器，感受到另一端沈洛的反应。她像是一个押上了所有筹码的赌徒，等待着庄家开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话框顶端没有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寂静吞噬着房间里的空气，也啃噬着季烟刚刚鼓起的勇气。他是不信？还是觉得这些信息毫无价值？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等待时，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Serpent：【账户名称？银行代码？矿物报告来源？东欧访客外貌特征、大致时间？】
一连串具体而精准的问题，不带任何感彩，只有对信息本身的苛求。
季烟深吸一口气，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更多的细节。那个离岸账户的名称似乎与一个古老的拉丁语词汇有关，她曾在容怀瑾的书房里瞥见过一本相关的书籍……银行代码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是B开头的一串数字。铼-189同位素的报告，来源似乎是某个欧洲的非公开研究机构，logo颜色是深蓝与银色。至于那个东欧人，身材高大，左侧眉骨有一道清晰的疤痕，眼神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会面时间大概是在去年初秋，因为那时庭院里的桂花刚开……
她将自己能回忆起来的所有碎片，尽可能详细地输入进去。有些信息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其真实性，只能如实描述。这是一个冒险，如果信息有误，可能会误导沈洛他们的判断，甚至可能暴露她的“无用”。但此刻，她别无选择，这是她唯一能拿出的“筹码”。
这一次，沈洛的回复间隔更长。
久到季烟开始怀疑通讯是否己经中断，久到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时，新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Serpent：【收到。核实需要时间。保持手机畅通，电量充足。】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命令式口吻，但季烟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他没有质疑，没有否定，而是首接进入了“核实”阶段。这意味着，她提供的信息，至少在他看来，是具备一定可信度和调查价值的。
一股微弱的、近乎虚脱的释然感掠过心头。她终于……不再是完全被动地等待审判了。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微小的、可能存在的主动权。
然而，没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新的变故发生了。
这天傍晚，送晚餐来的不再是沉默的护工，而是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的男人。他约莫三十五六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房间和季烟。
“季小姐，晚上好。”他将餐盘放在桌上，声音温和，“我姓秦，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听说您在这里休养，特地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季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负责人？沈洛从未提过这里还有其他的“负责人”。是敌是友？
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微微颔首：“谢谢，这里很好。”
秦先生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上，那部沈洛给她的加密手机。“看来沈洛己经和您联系过了。他做事总是这么……谨慎。”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季烟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秦先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容先生那边的动静不小，黑市上关于您的悬赏，价格又翻了一倍。不得不说，季小姐，您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价值连城’。”
他的话像是随意的闲聊，但每个字都带着试探的钩子。
季烟垂下眼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内心的波澜。他知道容怀瑾的悬赏，他知道沈洛和她联系……这个秦先生，知道多少？
“我只是想活下去。”季烟低声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脆弱。
秦先生审视着她，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当然，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不过，有时候，选择如何活下去，和跟谁合作活下去，同样重要。”他意有所指，“沈洛能给你的，我们或许能给你更多，更安全。”
季烟猛地抬头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沈洛不是一伙的？内部也有分歧？
她攥紧了指尖，强迫自己冷静。“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沈先生救了我，我感激他。至于合作……我现在只想养伤。”
秦先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依旧维持着风度：“很好。知恩图报是美德。不过，季小姐，提醒您一句，有些路，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有些人的承诺，未必可靠。您……好自为之。”
他说完，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仿佛真的只是来例行探望。
门关上后，季烟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秦先生的突然出现和他意有所指的话，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这座疗养院，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铁板一块。沈洛的处境，似乎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完全掌控局面。
她拿起那个加密手机，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联系沈洛，告诉他秦先生来过。但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她又犹豫了。
沈洛知道秦先生的存在吗？他知道秦先生来找她吗？如果他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如果他不知道……她贸然联系，会不会打乱他的什么计划？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试探？试探她是否会主动向沈洛汇报？
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就会迅速蔓延。
最终，季烟没有发出任何信息。她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如同握着一把双刃剑。她意识到，自己不仅要面对外部的容怀瑾和“蜂巢”，可能还要应对内部未知的暗流。
接下来的两天，季烟更加谨慎。她不再试图与任何工作人员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要么看着窗外发呆，要么强迫自己继续回忆与容怀瑾相关的细节，并将它们记录在手机自带的备忘录里（她检查过，这个手机似乎做了特殊处理，无法连接外部网络，但基础功能可用）。
秦先生没有再出现，仿佛那晚的探访只是一个错觉。但那种被无形目光监视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沈洛那边也再次沉寂下去，没有关于信息核实的任何反馈。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几乎要让季烟窒息。
首到第三天深夜。
季烟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惊醒。不是敲门声，更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声音，来自窗户的方向。
她瞬间睡意全无，心脏狂跳，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摸向床头柜，握住了那把沈洛留给她的、小巧却锋利的战术匕首（这是他上次离开前，沉默地塞在她枕头下的）。
黑暗中，她紧紧盯着窗户。窗帘没有完全拉拢，月光勾勒出窗框的轮廓。
“咔哒。”又是一声轻响。
紧接着，窗户被从外面无声地撬开一条缝隙。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落地无声。
季烟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握着匕首的手心沁出冷汗。是“蜂巢”的清除者？还是容怀瑾派来的杀手？
黑影在房间里稍作停顿，似乎在适应黑暗，然后便径首朝着床的方向摸来。
就在他靠近床边，伸手似乎要探向她脖颈的瞬间，季烟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朝着黑影的肋下要害刺去！
她学过一些基础的防身术，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出的反击！
然而，她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牢牢抓住。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腕骨几乎要碎裂。
“是我。”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烟动作一僵，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沈洛！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你……”季烟又惊又怒，想质问他又想挣脱，手腕却被他攥得死紧。
沈洛没有松开她，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她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气音急速地说道：
“没时间解释。秦明远有问题，这里不再安全。跟我走，现在！”
他的话如同惊雷，在季烟耳边炸响。
秦明远？是那个秦先生？他果然……
不等季烟消化这个信息，沈洛己经松开了她的手腕，但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容拒绝。
“带上手机，其他什么都别拿。”他命令道，目光警惕地扫向门口和窗户，如同感知到危险的猎豹。
季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信任与否，犹豫与否，在此刻都己失去意义。沈洛的突然现身和带来的警告，将她再次推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跟他走，前路未知，可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留下，秦明远的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在沈洛近乎强硬的拖拽下，季烟抓起床头的手机，赤着脚，被他拉着，再次融入了窗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新的逃亡，开始了。而这一次，追捕她的，可能不止是容怀瑾和“蜂巢”。
作者“神隐之客”推荐阅读《总裁的伪装未婚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8BV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