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
刚才还是一副玩世不恭，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懒散模样。
怎么一瞬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军人铁血气质，绝对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那是千锤百炼，刻在骨髓里的本能。
高大壮眯起了眼，心里的惊异变成了浓重的审视。
他决定，要再试探一下。
“你好像，对我给你安排的这条路，没什么意见？
”高大壮重新走回病床前，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王天佑反问，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高大壮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毁了高司令的全盘计划，打乱了我们所有的部署。
让你进来，己经是看在高司令的面子上，对你最大的宽容。”
“失败，你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名字，你的过去。
”高大壮一字一顿，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你将不再是王天佑。”
“我明白。”
王天佑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我不希望因为我，让我身边的人活在恐惧里。”
“而且……”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己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死过一次？
高大壮眉头一皱。
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但他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任务需要你为这个国家献出生命，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是每一个特种兵入队前，都必须回答的终极拷问。
没有丝毫犹豫。
“愿意。”
王天佑的回答快得像一颗出膛的子弹。
“为什么？”高大壮追问。
“报告首长。”王天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因为我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能为国而死，是荣耀。”
高大壮沉默了。
这个答案，比他预想中任何一个版本，都更加符合一名战士的标准。
甚至，超出了标准。
他看着王天佑那条打着石膏的腿，沉默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时间倒流，回到你冲进那个毒贩老巢之前，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天佑情绪的闸门。
那些在爆炸中死去的无辜村民，那些老人和孩子临死前的绝望哭喊，那些音容笑貌，瞬间化作最锋利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拄着拐杖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捏得发白。
打着石膏的腿，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但他强行忍住了。
他抬起头，双眼不知何时己经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高大壮。
那不是恨意，而是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报告首长！”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算粉身碎骨一万次，我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高大壮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而是一头即使遍体鳞伤，也要将敌人撕成碎片的孤狼！
这一刻，高大壮心里所有的疑虑、偏见，全都被冲得一干二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高司令会不惜破坏规矩，也要把这个小子弄进狼牙。
这根本不是什么关系户。
这是一块天生为战斗而生的璞玉！
“很好。”
高大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很好”。
但这一次，语气里充满了真正的认可。
“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首长，也可以叫我的代号，野狼。”
“下午，会有人把《内务条令》和相关规章制度给你送过来。一个月，我要你把它全部背下来，刻进骨子里。”
“养好你的伤。”
高大壮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
门被关上。
王天佑紧绷的身体这才一松，巨大的疲惫感和疼痛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连忙扶住了床沿。
……
狼牙特战旅，旅长办公室。
一个肩扛两杠西星大校军衔，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边。
他就是狼牙特战旅的最高指挥官，代号“狼首”的何志军。
“咚咚咚。”
“进来。”
高大壮推门而入，立正敬礼。
“报告旅长，事情办妥了。”
“哦？”何志军转过身，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们的大队长，亲自出马去给一个新兵蛋子做思想工作，感觉如何？”
“报告旅长，我不喜欢走后门的兵。”高大壮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很认真。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小子身上，有股狼崽子的味道。一股子……杀气。”
何志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能让你高大壮说出‘有杀气’三个字，可不容易啊。看来，你是看上他了？”
“我只是觉得，他有资格参加我的集训。”高大壮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何志军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你看上他，可他，未必会留在狼牙。”
高大壮一愣。
“旅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何志军却没有首接回答他，而是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天雷吗？”
“你通知一下，就说市局的温长林署长，一个小时后会过来我们这里一趟。”
“对，为了那个案子。”
“我马上到你办公室去，有些事情要当面跟你说。”
挂断电话，何志军站起身，拿起军帽戴上，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高大壮。
“行了，野狼，你去忙你的吧。”
他的目光掠过高大壮，投向窗外，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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