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他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莫妮卡，顿时窘迫感更盛。
他尴尬地挠了挠烧红的脸颊，对着德利司结结巴巴地说道：“哥，你……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话说，哥，这里的雪，真的很可怕吗？”
德利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放心，这条路大家都走几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认识。大雪是麻烦，但我们有应对的法子。你知道的，北境的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风雪里赶路会把雪鹿活活累垮，所以我们通常会找地方休整。”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但莫妮卡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凝重。
苏曼环视了一圈，旅团货车周围挤满了人，他又数了数车辆，眉头微皱：“可是休息该怎么休息呢，团里几十个人，能挡风的篷车就这几辆，根本挤不下啊。”
“我们这些老家伙倒是无所谓啦，主要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德利司得意地举起自己粗壮的骼膊，露出上面结实的肌肉，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嘭嘭”的闷响，“真正的大老爷们，自然不惧这点严寒！就算让我们顶着风雪徒步穿越雪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曼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哥，你别吹牛了，你不会想说，就算没有雪鹿和货车，你自己带点粮食，也能走出雪山吧。”
德利司顿时哈哈大笑：“哈哈，小年轻就是见识少！等你以后跟着我们多跑几趟，就知道什么是真本事了。”
这时，一旁的莫妮卡突然开口：“德利司叔叔，这里除了雪，还有什么别的可怕的事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令人难以忽视。
德利司顺着莫妮卡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她是注意到了远处其他货车上那些被磨得雪亮的长矛。
莫妮卡凝视着那些在阴沉天色下依旧反射着森然寒光的矛尖，不由地开始思索：人类会在什么情况下时刻准备长矛？
她的目光扫过其他旅团成员紧张的面孔，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德利司的笑容收了收，他认真地看了眼莫妮卡，眼神里闪过赞赏与尤豫混杂的神色：“还是小姐眼尖……有些事，本来不想说出来，怕吓唬到你们这些年轻人。”
德利司仿佛陷入了回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以前，北境总是寒流呼啸，风雪漫天……”
随着他的讲述，莫妮卡深深意识到了，异世界的外出旅行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北境的严冬，荒野之地魔兽出现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饥饿会使那些异兽变得格外凶猛，每年因此死亡的人数居高不下。
更可怕的是在风雪中和队伍走散——要么因为失温，冻死在雪堆里；要么因为缺乏食物，饿死在荒原上。
“雪山里能杀死人的法子，比天上的雪花还多。”
他顿了顿，直视着莫妮卡的眼睛说道：“可以说，只要开始下大雪，就必然会有人死。我们称之为——‘雪山过路费’。”
“有传闻称，雪山不是人类的地盘，而是魔兽的地盘，所以路过的人类，必须支付足够的代价，才能安然通行。”
德利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是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认真神色。
莫妮卡立刻意识到，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
他不是在讲故事，他是在陈述一个亲身经历过的事实。
也就是说——只要下雪，就一定有人会死。
因为，有着某种恐怖的存在，不允许人类安然度过雪山。
苏曼听着德利司又开始扯这些神神叨叨的“古老传说”，只当他又在吓唬人。
他缩了缩脖子，脸上满是不安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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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打断道：“所以呢，哥，假如真跟队伍走散了该怎么办？”
德利司闻言，停止了沉重的话题，转而换上轻松的口吻：“《资深冒险者必读》内有写，遇到大风大雪天气首先要考虑夜晚的危险性，先找掩体——山洞、巨石背风处都行。”
“不过要记住，在雪里挖洞过夜的话，一定要留个通风口，不然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绘声绘色地说着。
就在这时，隔壁货车旁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下雪了！”
这一声，瞬间让整个车队炸开了锅。
各种纷乱嘈杂的声音响起，原本沉闷的车队顿时鸡飞狗跳。
“啊！？”苏曼从座位上弹起，抬头紧张地看向天空。
只见灰蒙蒙的云层如同厚重的帷幕被撕开，细碎的雪花一片一片无声地飘落。
起初只是零星几片，但很快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糟了，真下雪了！”他惊呼一声。
天气变化的速度快得诡异。
几乎在苏曼话音落下的同时，尖锐的呼啸声便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
狂风骤起！
四面八方是呼啸的风暴，像无数法师之手在撕扯着一切。
货车上的篷布被撕得猎猎作响。
地上的积雪被高高地卷起，像无数怨灵在车队周围盘旋哭嚎。
雪鹿们开始不安地嘶鸣，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
在这一片混乱中，莫妮卡却异常安静。
她倚靠在座椅上，将手伸至车窗外，接住飘落的细雪。
冰凉的触感，但，好似不止这么简单。
一股微弱而奇异的感觉顺着掌心传来。
那是……魔力的波动。
这魔力从何而来？
难道这场雪，是人为的？
她凝视着掌心融化的雪水，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收拢队形！把防风布拉起来！”德利司猛地转身，对着车队前后大吼道。
听到他的声音，经验丰富的旅团成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麻利而有序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确实如德利司所说，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极高的素质。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重的“咯吱”声，几辆货车迅速向中心靠拢，车头对车尾，围成一个简陋的环形。
人们顶着风雪，从车上解下涂满油脂的厚布，在齐心协力的吆喝声中将车辆间的缝隙封死。
一个临时的避风港被迅速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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