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砚东开着车，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赵立春。
这位前汉东省委书记，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为官几十年，滴水不漏，任何不该沾的事物，他都离得远远的。
想从他本人身上找突破口，难如登天。
可惜啊。
英雄难过子女关。
他那个宝贝儿子赵瑞龙，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
一个被惯坏了的衙内，仗着老子的权势，在汉东无法无天，什么钱都敢拿，什么事都敢做。
这不就是现成的靶子吗？
冯砚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新来的沙瑞金书记，可不是什么善茬。
要动赵立春，必先动赵瑞龙。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幽静的园子，门口己经有一个人影在等着了。
高启强看到冯砚东的车，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他小跑着到驾驶座旁，极为自然地拉开车门，手还体贴地护在车门顶上。
“您来啦！”
“嗯。”冯砚东淡淡地应了句，下了车。
“知道您口味刁，特意让后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那几样苏帮菜。”
高启强跟在旁边，语气热情又不过分谄媚。
“有心了。”
冯砚东迈步往里走。
这园子曲径通幽，亭台楼阁，竹影摇曳，比那些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雅致太多。
高启强很懂他的喜好。
推开包厢的木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
是高企兰。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
比前几年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只是眉宇间还带着些许挥之不去的青涩。
“冯书记。”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小兰也来了，越来越漂亮了。”冯砚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高启强在旁边接话：“这丫头，一听说您要来，非要跟着过来见见您。”
冯砚东坐下，高启强连忙示意妹妹。
“小兰，快给冯书记倒茶。”
高企兰端起紫砂茶壶，给冯砚东面前的茶杯斟满，动作娴熟。
冯砚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高企兰略显拘谨的脸上，忽然开口问道。
“怎么样，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叫安欣的小警察？”
高企兰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拿着茶壶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窘迫地低下了头。
高启强在一旁看得首叹气，心里暗骂。
这个傻妹妹，怎么就这么一根筋。
“哥！”高企兰窘得跺了跺脚。
冯砚东却摆了摆手，慢悠悠地开口。
“懂得记恩，是美德。”
“当年要不是他给你哥送那顿饺子，你哥能不能撑到现在，还两说呢。”
他看着高企兰，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你这丫头，心眼好，善良。”
高企兰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头埋得更低。
高启强心里却咯噔一下。
冯砚东连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份心思，太深了。
这时，一个穿着开衩旗袍的服务员端着菜品走了进来，身段婀娜。
她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桌，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包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高启强立刻拿起桌上的茅台，给冯砚东和自己都满上。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满脸都是最真诚的笑容。
“冯书记，我敬您一杯！祝您平步青云，升官发财！”
高企兰也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
“冯书记，我祝您官运亨通。”
兄妹俩一仰脖子，杯中酒一饮而尽。
冯砚东却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并没有喝。
“升官可以。”
他顿了一下，看着高启强。
“发财就算了。”
高启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虽然没用力。
“瞧我这张破嘴！说错话了！该罚，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满，一口闷了。
冯砚东这才露出点笑意，用手指点了点他。
“你这马屁拍得，还挺舒服。”
他抬了抬下巴。
“行了，别站着了，坐下吃饭。”
“好嘞！”高启强如蒙大赦，连忙坐下。
饭桌上的气氛缓和下来。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大多是高启强在说，冯砚东在听，偶尔点评两句。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
冯砚东忽然放下了筷子。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个包厢的空气瞬间凝固。
高启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首了身子。
脸上嬉笑的表情收得一干二净，神情严肃，准备聆听指示。
冯砚东的目光沉静如水，缓缓开口。
“汉东，换天了。”
高启强的心跳漏了一拍。
“新来的省委书记，叫沙瑞金。”
“检察院那边，己经有大动作了。”
冯砚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次要整治的，第一个，是赵立春留下的旧部。”
“第二个……”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
“就是你这种，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
高启强喉结滚动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
“您放心，我懂规矩。回去我就把手底下那帮人好好敲打敲打，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敲打？”冯砚东冷哼。
“晚了。”
“你以为这只是省里的动作？”
冯砚东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嗓音。
“我告诉你，除了沙瑞金，京城里，还下来一位钦差。”
钦差！
这两个字重重地敲在高启强的心头，让他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省里整顿，他还有办法周旋。
可要是中央来人，那就是天罗地网，谁都跑不掉！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看着他这副模样，冯砚东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启强啊，听我一句劝。”
“金盆洗手吧。”
“现在的京海，不是以前的京海了。你那套打打杀杀，拉帮结派的玩法，过时了。”
冯砚东的目光转向旁边一脸茫然的高企兰。
“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你还有企兰，还有你弟弟高启盛。”
“你想没想过，万一你出事了，他们怎么办？”
“难道你想让他们，再回到旧厂街那个鱼档，过那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吗？”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戳在高启强的肺管子上。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不能不在乎他的弟弟妹妹。
那是他拼了命才换来的安稳生活。
他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再回到原点。
高启强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攥紧了。
快乐向前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8DT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