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战舰的沉默，比它的攻击更让人感到压抑。它就那样静静地悬停在柯伊伯带外围，如同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观察者，监视着帝都星的一举一动。其散发的终末气息如同无形的辐射，持续地侵蚀着星辰光晕，虽然速度缓慢，但护盾的能量储备和法则相容性，都在一点点地被消耗。
同盟的防御力量不敢有丝毫松懈，所有武器系统保持瞄准，能量输出维持在最高水平，这对资源和士气都是巨大的考验。民众的恐慌情绪在蔓延，即便官方尽力安抚，那种被未知恐怖存在盯上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内部，之前被危机暂时压下的纷争，又有抬头之势。一些声音开始质疑宋尘和星枢院的防御策略过于被动，认为应该主动出击，至少要将那艘战舰驱逐出星域范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挨打，消耗宝贵的资源和时间。
“监护者，我们难道就一首这样跟它耗下去吗？”在一次高层会议上，一位军方代表忍不住提出，“我们的能量储备不是无限的！而且，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等待援军！”
宋尘理解他们的焦虑，但他更清楚敌我力量的差距。那艘战舰展现出的法则攻击能力，远超同盟现有的科技水平。贸然出击，很可能正中对方下怀，被其逐个击破，甚至可能暴露更多防御弱点。
“主动出击风险太大。”宋尘冷静分析，“对方的目的尚不明确。如果它是侦察单位，我们的攻击可能会立刻招致其背后主力更猛烈的报复。如果它是独立的个体，盲目攻击也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他看向深空监测部门的负责人：“天鹅座方向的异常，有什么新变化？”
“扰动持续，并且……其能量读数有微弱提升。但仍未向我方移动。”负责人汇报，“另外，我们监听到‘旋律遗民’发送了一段新的、更加急促的警告信息，破译出的关键词包括‘静默’、‘隐藏’、‘不要回应’。”
不要回应？宋尘心中一动。这是“旋律遗民”在警告他们，不要主动招惹那个异常信号，还是……在暗示他们，也不要回应这艘“十字架”战舰？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进行非攻击性的接触？”长公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比如，发送一段经过严格过滤、不包含任何技术或坐标信息的通用和平信号？试探一下它的反应？”
这个提议引起了争论。有人认为这是与虎谋皮，有人认为值得一试。
最终，宋尘做出了决定：“可以尝试。但信号内容由我亲自拟定，并且只使用最低功率的定向发射，确保无法反向追踪到我们的精确位置。”
他动用源初之钥的力量，凝聚了一段极其简洁、只包含基础数学逻辑和代表“询问意图”的符号的信息流，通过一个隐秘的、功率极低的发射装置，朝着那艘“十字架”战舰的方向，发送了出去。
信号发出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盯着监测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艘战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接收到，或者根本不屑于理会。
就在众人以为试探失败，准备放弃时——
那“十字架”战舰舰身的一只“眼睛”，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同样微弱、但结构极其复杂、充满了冰冷逻辑和否定意味的信息流，被发送了回来！其编码方式，与“旋律遗民”的和谐旋律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纯粹基于数学和毁灭哲学的冰冷宣告！
信息经过源初之钥的辅助破译，内容让指挥中心的所有人，如坠冰窟：
“检测到低熵秩序集合体。判定：潜在威胁。执行标准清理程序：观察、评估、标记。等待‘终末回响’指令。勿动，即暂存。”
观察、评估、标记！等待指令！
这艘战舰，果然是一个侦察单位！而它背后的，是名为“终末回响”的指令来源！那是什么？是“收割者”的更高层指挥？还是另一个终末文明？
而“勿动，即暂存”这句话，更是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它仿佛在说：乖乖待着别动，你们暂时还能活着，等命令到了，再清理。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宰场的管理员在清点待宰的牲畜！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寒意，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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