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月隐星稀,寒风刺骨。辽军大营除了巡逻兵卒的脚步声和远处雄州城头零星的火把,一片沉寂。连续多日的攻城,让这些草原勇士也感到了疲惫。
宋尘率领的五百死士,如同暗夜中流淌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辽军大营的东南角——那里是辅兵营地和部分马场所在地,守卫相对松懈。
每个人都口衔枚,蹄裹布,动作轻捷如狸猫。宋尘将队伍分成三队:一队由他亲自带领,携带全部火雷子和猛火油,负责纵火;另外两队由挑选出的老兵带领,负责两翼掩护和制造更大的声势。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混乱,不是歼敌!火起之后,立刻向预定地点集结,不可恋战!”宋尘最后一次低声叮嘱。
众人默默点头,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决死的光芒。
行动开始!
宋尘带着纵火队,利用阴影和帐篷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潜入营地边缘。辽军的哨兵抱着长矛,靠在栅栏上打盹,丝毫未觉死神的临近。
“动手!”
随着宋尘一声低喝,手下们迅速将猛火油泼洒在草料堆、帐篷和辎重车上。随后,点燃的火折子被扔了上去!
“轰!”
干燥的草料遇火即燃,火苗瞬间蹿起数丈高!紧接着,帐篷、车辆相继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敌袭!敌袭!宋人袭营!”
辽军营地顿时炸开了锅!示警的锣声、号角声凄厉地响起,沉睡中的辽兵被惊醒,慌乱地冲出帐篷,映入眼帘的却是冲天的大火和西处乱窜的火苗!
“放箭!”宋尘下令。掩护队的弓弩手们向着火光中慌乱的人影和闻讯赶来的辽军援兵射出一蓬蓬箭雨。
同时,剩下的火雷子被奋力扔向马场和人群密集处!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战马受惊,嘶鸣着挣脱缰绳,在营地内疯狂践踏!辅兵和部分正兵彻底陷入混乱,哭喊声、咒骂声、爆炸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将辽军大营的东南角变成了人间地狱!
正在前线督战、准备黎明发动总攻的辽军主帅耶律斜轸,被身后冲天火光和巨大混乱惊动,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报!大帅!营地东南遇袭,火势猛烈,马场也乱了!”
耶律斜轸脸色铁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团团围困的雄州,竟然还有兵力、有胆量出城偷袭他的大营!而且手段如此诡异狠辣!
他不得不立刻分兵回援,稳定后方。前线的攻势,为之一滞。
雄州城头,己经血战数日、筋疲力尽的守军和刺史张旦,也看到了辽营方向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爆炸声。
“是援军!是我们的援军!”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城头上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绝望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驱散了不少。
张旦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快!集结还能动的弟兄!准备接应!”
与此同时,宋尘见火势己起,混乱己成,立刻下令:“撤!向南门方向突围!”
五百死士毫不恋战,按照预定路线,且战且退,向着雄州南门方向冲去。由于辽军主力被大火吸引,回援的部队也一片混乱,他们的突围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南门守军早己得到张旦命令,看到一支打着宋军旗号的小部队冲破辽军阻拦疾驰而来,立刻打开了一道缝隙!
“快!进城!”
宋尘一马当先,冲入城内。身后士兵鱼贯而入。
当最后一名士兵踉跄着冲进城门,厚重的城门轰然关闭时,城外的辽军追兵才堪堪赶到,徒劳地射出一阵箭雨,钉在城门板上。
成功了!
宋尘靠在冰冷的城墙上,大口喘息着,看着身边同样狼狈不堪、却眼神兴奋的士兵们,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雄州,他们进来了!
张旦快步赶来,看着这支人数不多、却带着一股彪悍之气的队伍,尤其是为首那个虽然满身烟尘、却目光沉静的年轻官员,惊讶道:“阁下是?”
宋尘整理了一下衣冠,拱手道:“下官河北西路转运副使,宋尘,奉张叔夜转运使之命,押运军械粮草,特来支援雄州!”
转运副使?亲自押运冲阵?张旦和在场的守军将领都愣住了,随即涌起由衷的敬佩。
“宋副使!真乃国之干臣!”张旦激动地握住宋尘的手,“雄州……有救了!”
然而,宋尘还来不及喘口气,一名校尉就急匆匆跑来禀报:“刺史大人!辽狗又开始攻城了!这次攻势更猛!”
众人脸色一变。耶律斜轸显然被激怒了,试图一鼓作气拿下雄州!
宋尘眼神一凛,看向张旦:“张刺史,我带来的军械何在?立刻分发下去!尤其是强弓和弩箭!还有,我有一物,或可助守城!”
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常规军械,还有一批他根据现有条件,进一步改良、加大了威力的——轰天雷!
真正的守城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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