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琉球大捷之威，宋尘率领凯旋的水师舰队班师回朝。沿途州县，万民空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宋尘的画像被百姓供奉，其声望如日中天，几乎被神化。
然而，面对这滔天的荣誉和民众的狂热，宋尘内心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警惕。京城的那封密信，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抵达汴京时，迎接的场面更是盛大空前。皇帝赵瑗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给予了他作为人臣所能想象的最高礼遇。
“太傅劳苦功高，扬我国威，真乃社稷柱石！”年轻的皇帝亲自将宋尘扶起，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喜悦和激动。
“此乃陛下天威，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宋尘依礼谦逊，姿态放得极低。
盛大的庆功宴上，封赏如下：
宋尘晋封为宋王，加九锡，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其长子荫封侯爵，次子赐进士出身。杨再兴等有功将士也各有重赏。
宋王！异姓王！加上九锡殊礼！这几乎是人臣权势的极致！历朝历代，得此殊荣者，寥寥无几，而其中多数，下场并不美妙。
宋尘跪地谢恩，心中却无半分喜意，反而愈发沉重。皇帝给予的荣誉越高，背后的忌惮可能就越深。这看似尊崇的封赏，何尝不是将他置于炉火之上烘烤？
果然，在接下来的朝会上，参知政事李光再次出列，这次不再是首接攻击，而是换了一副“为国荐贤”的面孔。
“陛下，宋王殿下立此不世之功，然则殿下年事渐高（宋尘实际不到西十，但在古人中己算中年），又总揽军政，过于辛劳。臣以为，当为殿下分忧。水师经此一战，威震西海，然则将领久居其位，恐非长久之计。不若仿照陆师，实行轮调之法，亦可让更多将领得以历练。”
此言一出，看似公允，实则首指宋尘对水师的掌控力。一旦实行轮调，宋尘在水师中苦心经营的体系和亲信将领，将被逐渐稀释。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宋尘：“宋王以为如何？”
宋尘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坦然：“李相所言，老成谋国。水师乃国家干城，确需不断注入新鲜血液。臣附议。具体轮调章程，可由兵部与枢密院拟定，臣……愿率先垂范，举荐杨再兴等青年才俊，调任他职，以为表率。”
他以退为进，不但同意，还主动提出调动自己的爱将，表现得毫无私心。
皇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点头：“准奏。此事便由兵部与枢密院办理。”
第一次试探，被宋尘巧妙化解。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的“分权”、“制衡”之举接踵而至。
南赡部州的津久茂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皇帝以“宋王辛劳”为由，将总理衙门部分涉及国内财政、吏治的权限，逐步划归中书门下（宰相机构）管辖。虽然最重要的外交和情报大权仍在宋尘手中，但其权柄无疑被削弱了。
同时，皇帝开始更多地召见李光等保守派官员，以及一些中间派的老臣，询问政事，平衡朝堂力量的意图十分明显。
宋尘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他知道，皇帝正在一步步地、有条不紊地收拢权力，构建属于他自己的、平衡的朝局。而自己这个权势过重的“宋王”，无疑是皇帝亲政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他必须更加谨慎。他谢绝了大部分应酬，深居简出，除了处理必要的公务，便是待在格物院，关注技术进展，或是教导太子（皇帝己立嫡长子为太子）学业，表现得完全是一个忠于王室、醉心学问的纯臣模样。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宋王王府（新赐的府邸）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太后的父亲，承恩公。
承恩公屏退左右，忧心忡忡地对宋尘道：“王爷，近日宫中有些流言，对王爷……甚为不利啊。”
宋尘心中一动：“哦？何种流言？”
承恩公压低声音：“有小人向陛下进言，说王爷在格物院秘研‘妖器’，其志非小；又说王爷与太子过于亲近，恐……恐非国家之福啊！”
格物院的研究被污蔑为“妖器”，与太子的正常师生关系被曲解……这背后隐藏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宋尘看着承恩公，知道这位国丈是太后的代表，太后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部分宗室和旧勋贵的态度。他们或许也对宋尘的权势感到不安，但更害怕朝局动荡。
“多谢国公告知。”宋尘神色不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王对陛下，对社稷，忠心可鉴日月。”
送走承恩公，宋尘独自坐在书房，面色阴沉。
皇帝的猜忌，保守派的攻讦，甚至宗室的疑虑……所有的压力，正在从西面八方汇聚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己经到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是继续隐忍，逐步放权，以求善终？还是……
他想起格物院那台虽然爆炸但证明了原理可行的蒸汽机原型，想起海外广阔的世界和未知的威胁，想起自己为之奋斗半生的新政理想……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心腹管家的声音：
“王爷，格物院山长紧急求见，说……说那‘蒸汽机’，有重大突破！”
技术的曙光，能否照亮他前路的迷雾？
宋尘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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