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萨湖的月光像一块浸了尸油的银镜，铺在吴哥窟的残垣上。慕瑶雪跪在巴戎寺的佛面塔前，指尖划过佛面的眼窝——眼窝是空的，里面嵌着半颗黑色的黑曜石，黑曜石的表面泛着幽蓝色的光泽，像凝固的眼泪。
“慕博士，这是高棉帝国‘业火塔’的遗址。”
当地考古队队长桑兰的声音发颤，“上周我们在塔下发现了一个殉葬坑，里面有西十具骸骨，每具骸骨的脊骨都被抽走，换成了一根银质的锁链，锁链的末端刻着‘慢’字。”
慕瑶雪的目光落在锁链的“慢”字上，那里有一个微小的孔洞，孔洞里渗出的幽蓝色液体，与她腕间暗紫色菩提手链的链坠铜铃内侧的刻痕完全吻合。手链是导师林默失踪前留下的，铜铃内侧刻着“二十罪，始于慢”。
“高棉帝国的‘慢罪’祭祀，用西十个‘傲慢者’的脊骨来铸塔基。”慕瑶雪突然开口，声音像洞里萨湖的夜风般冰冷，“传说祭祀后，佛面塔会发出‘傲慢之音’，让听者陷入自我毁灭的幻觉。”
桑兰脸色煞白：“您怎么知道……这些都是柬埔寨皇室的禁忌，连考古队都不敢触碰。”
佛面塔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曜石的幽蓝色光泽越来越亮，照亮了殉葬坑的墙壁——墙壁上刻着西十具被锁链绑在塔基上的裸尸浮雕，每具尸身的脊骨都被抽出，换成了银质的锁链，锁链的末端系着半片黑色的莲花花瓣。浮雕的下方，用高棉文写着一行血字：“慢者，当抽其脊，永世不得挺首腰杆。”
“第一宗罪，名曰‘慢’。”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慕瑶雪转头，看见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站在黑曜石的光芒里，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青铜面具，面具的眼窝嵌着两颗黑色的黑曜石，黑曜石的光芒与佛面塔的眼窝一模一样。
“林默导师说过，‘慢罪’的锁链，是用‘傲慢者’的指骨编织的。”慕瑶雪的目光落在老人的手上，那里握着一根银质的锁链，锁链的末端缠着一条黑色的蛇，蛇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黑曜石，正对着她吐出信子。
老人突然挥链，黑蛇喷出一团幽蓝色的雾气，雾气中，西十具骸骨的脊骨开始蠕动，银质锁链从骸骨的身体里抽出，露出里面的脊髓——脊髓的表面，刻着“林”字。
“导师……”慕瑶雪的指尖微微颤抖。
雾气散去，殉葬坑的中央出现一尊半人高的青铜佛像，佛像的脊骨被抽走，换成了一根银质的锁链，锁链的末端刻着“慢”字。佛像的胸口有一个青铜锁孔，锁孔的形状与慕瑶雪手链上的铜铃完全吻合。
她取下手链上的铜铃，插入锁孔。锁“咔哒”一声打开，佛像的胸口裂开，露出里面的心脏——心脏的表面，刻着“慢”字，每个笔画都渗着血。
“二十宗罪，每一宗都需要一个‘赎罪者’。”老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而你，慕瑶雪，是第二十个赎罪者。”
佛像的胸口裂开的瞬间，无数黑色的飞虫从里面涌出，飞虫的翅膀上沾着幽蓝色的液体，液体的形状与林默导师笔记本里的批注完全一致。飞虫飞向洞里萨湖，湖面上浮出西十具漂浮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脊骨都被抽走，换成了银质的锁链，锁链的“慢”字在月光中闪着幽蓝色的光。
“第二宗罪，该轮到谁了？”老人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伤疤的中心嵌着一颗黑色的黑曜石，“而你，是不是也藏着无法放下的傲慢？”
洞里萨湖的月光更亮了，巴戎寺的佛面塔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声音里夹杂着西十个亡魂的嘶吼，嘶吼声中，慕瑶雪看见自己的脊骨开始发光，幽蓝色的光芒里，缓缓浮现出一根银质的锁链，锁链的末端刻着一个微小的“慢”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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