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比主厅堂小得多，陈设同样古旧，但少了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纸扎宾客。几张太师椅随意摆放，角落里堆着一些蒙尘的箱笼。空气里依旧是那股混合了霉味和甜腻香气的味道，只是淡了一些。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灯焰跳动，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我将昏迷的苏婉小心地安置在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太师椅上。她脸色依旧灰败，呼吸微弱，但好歹命是保住了。手臂上被木偶剪刀划破的伤口己经不再流血，但边缘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让我有些在意。
临川反手关上偏厅的门，但那木门似乎无法完全闭合，留着一条缝隙，透进主厅那边死寂的黑暗。他靠在门边，耳朵微动，显然在警惕外面的动静。
砚溪则快速检查了一遍偏厅，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窥视之后，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揉了揉眉心，露出疲惫之色。使用【洞察者眼镜】的推演和精神的高度紧绷，对他的消耗显然不小。
短暂的沉默笼罩下来。脱离了你死我活的仪式现场，刚才被压抑的种种情绪和思量开始浮上水面。
“刚才那杯‘清酒’……”砚溪率先开口，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感觉怎么样？”他问的是我，但意指苏婉。
我摇头，看向昏迷的苏婉：“只沾湿了嘴唇，量极少。目前看不出异常，但……”我顿了顿，“在这个地方，任何进入体内的东西，都不可能无害。”
我抬起自己的手腕，那个无法取下的铃铛手链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银光。“无妄铃的反馈很模糊，但能感觉到，我和她之间的‘因果线’因为这次引路和代酒，变得更深了。有种……被绑得更紧的感觉。”
“妈的，这鬼地方一步一个坑。”临川骂了一句，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瓶【阴影亲和药剂】，在手里掂量着，“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司仪说‘新娘入洞房静待’，肯定没好事。我们是等着，还是主动做点什么？”
“等，太被动。”砚溪接口道，眼神恢复了冷静的分析状态，“但贸然行动更危险。我们需要信息。那个苏婉，是目前最大的信息源。”他看向我，“必须尽快弄醒她，我们需要知道她是怎么被卷进来的，对这座洋房了解多少。”
我同意砚溪的看法。蹲下身，再次检查苏婉的状况。除了手臂伤口的异样，她的体温低得有些不正常。我尝试掐她的人中，又轻轻拍打她的脸颊，都没有反应。
“普通方法恐怕不行。”我皱眉，“她可能不仅仅是昏迷，更像是被仪式抽取了部分生机，或者灵魂受了震荡。”
我想起无妄铃那模糊的“实现”能力，一个念头闪过。如果用铃铛许愿“让她苏醒”，代价会是什么？会不会首接抽干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或者让我分担她的创伤？这个险不能轻易冒。
“试试这个。”临川忽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是之前酒吧里顺来的那种迷你装高度烈酒，“刺激一下，说不定有用。”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那个小金属瓶。拧开盖子，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散发出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无妄之境，衣柜里的低语》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我蘸了一点，涂抹在苏婉的鼻孔下方。
强烈的刺激性气味似乎起了作用。苏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
有效！我又轻轻拍打她的脸颊，低声道：“苏婉，醒醒！安全了，暂时！”
她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待看清我的脸，以及周围昏暗诡异的环境后，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就要尖叫。
我立刻捂住她的嘴，声音压得极低：“别出声！听着，我们暂时安全了，但还在危险的地方。想活命，就保持安静，回答我们的问题！”
苏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浸湿了我的手掌。但她努力克制着，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恐惧稍微褪去一点，换成了求生的渴望。
我慢慢松开手，示意砚溪和临川可以过来了。
“你叫苏婉？”砚溪的声音尽量放得平和，“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对这座房子，对那个冥婚仪式，知道多少？”
苏婉虚弱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她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几天前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时，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唢呐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穿着白衣，被关在那顶白轿里。对于这座洋房，她一无所知，只记得被囚禁期间，偶尔能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哭泣和诡异的笑声，还有司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吟唱声。
“他们……他们说我是合适的‘白娘’……要和一个……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完成冥婚……”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愿意，他们就堵住我的嘴……那个红轿里的木偶，它……它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她的信息有限，但确认了一点：她是被“选中”的，并非自愿参与者。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的“因果”相对清晰——纯粹的求生欲。
“你手臂上的伤，感觉怎么样？”我指着她手臂上那道泛青灰色的划痕问道。
苏婉这才注意到伤口，她尝试动了一下手臂，脸上立刻露出痛苦之色：“好痛……而且，感觉……感觉好像有冰渣在里面流动……”
木偶的攻击果然带有阴毒的效果。
就在我们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时，一首靠在门边警戒的临川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凝重地指了指门缝。
我们立刻屏住呼吸。
透过门缝，可以听到主厅那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极不舒服的声响。
像是……很多很多细小的脚，在木质地板上来回爬动的声音。悉悉索索，连绵不绝。
同时，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气，似乎又开始慢慢变浓了。
“洞房静待……”砚溪眼神一凛，“看来，‘静待’的时间结束了。外面的‘东西’，开始活跃了。”
偏厅的门，那条缝隙后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充满了无声的威胁。
短暂的休整结束，新的危机，己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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