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林小凡蹲在马路边上，感觉自己像个准备偷共享单车的贼。
不对，严格来说，他是要“征用”一辆。
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一个界面古朴得像是从上个世纪坟里刨出来的APP正在运行，上面一个猩红的光点正围着他所在的路口疯狂转圈。
“我说大哥，你都绕了三圈了，不晕车吗？”林小凡对着空气吐槽，“挑一辆顺眼的赶紧上去，我明天还得早起……呃，虽然也没什么正经事。”
他，林小凡，二十有三，无业游民一名。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实际上，他继承了他那失踪师父的衣钵，成为了这座城市第三代，也可能是最寒碜的一代——都市赶尸人。
别人继承家产，他继承了个“手机罗盘”和一堆烂摊子。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罗盘指针死死钉在斜前方。
林小凡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稀疏、眼神空洞的年轻男人（的灵体），正茫然地站在一辆小蓝车旁边，手里还维持着敲键盘的姿势。
得，又是个“加班烈士”。
“哥们儿，别敲了，需求是改不完的，但黄泉路……啊不，安心路是可以走完的。”林小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从兜里摸出一张特制的二维码贴纸。
这贴纸看起来跟共享单车的扫码区一模一样，实则内藏玄机，是他这一脉赶尸人的“镇魂符”。
他走近那个社畜灵体，对方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g世界里。
“对不住了，兄弟，送你一程，下辈子别当程序员了，容易头秃。”林小凡嘴里念叨着，动作麻利地“啪”一声，把二维码贴在了灵体的额头上。
灵体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
紧接着，让林小凡每次看到都觉得无比魔幻的一幕发生了——那灵体僵硬地转身，熟练地（？）扫了一下小蓝车车座下的二维码。
“嘀”的一声，车锁开了。
灵体动作略显迟缓，但异常坚定地……骑了上去。
“搞定！”林小凡打了个响指，熟练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扫开旁边另一辆小黄车，对着额头上贴着二维码、己经开始慢悠悠往前蹬的社畜灵体喊了一嗓子：“跟紧我啊！前面路口左转，别走丢了！导航只提醒一次！”
于是，午夜无人的街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景：一个骑着亮黄色共享单车的青年，领着一个额头顶着二维码、骑着天蓝色共享单车的半透明“骑手”，沉默地穿行在城市的霓虹灯下。
夜风微凉，吹得林小凡的T恤呼呼作响。他一边蹬着车，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搭在了旁边社畜灵体的肩膀上。
这是他的另一个“天赋”——触摸灵体，能读取其最核心的执念，并暂时获得对方生前的某种技能。
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无尽的PPT、杀不完的产品需求、凌晨三点的改稿会议、还有老板那张油腻的笑脸……
“靠……”林小凡低骂一声，感觉自己的脑仁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CPU，太阳穴突突首跳。
同时，他手指莫名发痒，一种强烈的、想要找台电脑敲点什么的冲动涌了上来。脑海里还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行极其优雅的代码，能自动屏蔽所有@全体成员 的工作群消息。
【执念技能：代码破阵术（初级）己获取】
【副作用：精力透支感持续中……】
林小凡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该死的代码赶出去，一股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躺在马路中间睡一觉。
“兄弟，你生前过得是真不容易啊……”他有气无力地对着旁边的“骑友”感慨。
就在这时，前方路口突然亮起刺眼的远光灯，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恰好停在了他们预定的行进路线上。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剪裁合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目光锐利，先是扫了一眼林小凡，随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个额头顶着二维码、还在兢兢业业蹬着单车的社畜灵体身上。
男人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好奇与贪婪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平板电脑、但布满诡异纹路的设备，对准了社畜灵体。
“能量反应很特别嘛，”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跟我们走吧，你的‘执念’，我们往生科技能帮你‘升华’。”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
往生科技？这名字最近好像在哪听过？广告打得铺天盖地，说什么能用科技消除烦恼，引领幸福新生活。
大半夜的，开着豪车在马路上堵一个……灵体？这公司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
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小黄车往前蹬了半步，挡在了社畜灵体和那个男人之间。
“喂，大叔，”林小凡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脑子不太正常的夜骑青年，“大半夜的别挡道行不行？我们这……呃，夜间骑行团，赶时间。”
金丝眼镜男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到林小凡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夜间骑行团？骑着共享单车，带着……‘那个’？”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社畜灵体额头那张在夜色中微微反光的二维码贴纸。
“小朋友，你头上那东西，挺别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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