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菊踮着脚往里瞅，门口的保安看她穿着破旧，背着布包，不像来参加婚礼的，想拦她，她赶紧往前凑了凑，带着浓重的乡音说“我找我儿子，他是新郎，叫王大春”，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眼神真诚，不像说谎，就没再多问，侧身让她进去了。她往里走，一眼就看见穿着西装革履的儿子。大春比视频里更精神了，头发梳得锃亮，抹了发胶，西装挺括，系着红色的领带，正搂着穿婚纱的媳妇敬酒。那媳妇长得像电视里的明星，白净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涂着红嘴唇，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像个仙女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王翠菊刚要张开嘴喊“大春”，声音都到了嗓子眼，就见儿子突然朝她这边瞥了一眼。那一眼，像电流似的击中了王大春，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神里满是惊慌和恐惧，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掉在地上，酒洒了一点在他的西装上。王翠菊愣了愣，脚步却没停，攥着红布包就往跟前凑，心里还想着“娃看见我肯定高兴”。“大春，娘来了！娘给你送钱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激动，还有点颤抖，在喧闹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王大春像被烫着似的，猛地推开身边的赵小旭，赵小旭没防备，踉跄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他顾不上管媳妇，几步冲到王翠菊面前，压低声音急吼：“你咋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愤怒和慌乱，眼神里满是祈求，希望娘赶紧走。王翠菊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像被冻住了似的，手里的红布包差点掉在地上，她愣了愣，结结巴巴地说：“娘……娘给你送钱来，办婚礼要用钱……城里花销大，别委屈了小旭……”
“谁要你的钱！我不缺钱！”王大春的声音带着颤抖，眼角瞥见赵小旭正疑惑地望过来，周围还有宾客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赶紧换上一副生硬的笑脸，转头对媳妇说：“小旭，这是……这是问路的大娘，刚才在门口碰到的，问咱酒店卫生间在哪，我带她去一下。”他的手心全是汗，后背都湿透了，衬衫紧紧贴在身上，生怕媳妇看出破绽，更怕宾客们知道这“丑娘”是他的母亲。
赵小旭眨着水灵的大眼睛，打量着王翠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和沾满尘土的鞋子，还有她背上那个旧布包，没起疑心，只觉得这大娘挺可怜的。她笑盈盈地说：“大春，那你快带大娘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我先去给张总敬杯酒，他可是咱公司的大客户，得好好招呼着。”说完，她提着婚纱裙摆，优雅地转身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没再看王翠菊一眼，也没注意到王大春慌乱的神情。
王大春拽着王翠菊的胳膊就往外拖，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胳膊拧断，王翠菊疼得“哎哟”叫了一声，可他根本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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