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林深处，赵天明和他那几个跟班，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
“咕咚。”
一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赵……赵师兄，她……她走了……”
赵天明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还死死地钉在那片空空如也的地面上，那里原本是一块半人高的坚硬岩石。
湮灭。
那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次都让他的灵魂颤抖一下。
那不是法术，那是权能！
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对低等事物的抹除！
“鬼……活见鬼了……”另一个跟班牙齿打着颤，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竟是首接吓尿了。
赵天明猛地回头，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废物！没用的东西！”
他嘴上骂得凶狠，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才让他稍稍找回了一点现实感。
他回想着苏梦瑶离开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平静的表情，那淡漠的话语，那最后一句轻飘飘的“你说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今天，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师兄，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赵天明脸色铁青，眼底深处是挥之不去的惊恐和怨毒，“回宗门！今天的事，谁敢泄露半个字，我让他死无全尸！”
他不敢再有任何停留，更不敢去想什么报复。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离那个叫苏梦瑶的女人越远越好！
……
另一边，密林深处。
苏梦瑶的身影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后显现出来。
她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缓缓滑落在地。
方才那份从容淡定，那份掌控一切的姿态，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冷汗早己浸透了她的后背，山风一吹，带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后怕。
无边的后怕，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赌赢了。
她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才撑着走出了赵天明的视线范围。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
那里空空如也，但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枚深蓝色漩涡旋转时的恐怖消耗。
“玄水湮灭……”
这是她融合了碧水玄蛇血脉后，觉醒的第一个本命神通。
也是她目前，唯一一个。
这一招的威力，远超她的想象，首接将一块岩石从物质层面彻底抹除。
但它的消耗，也同样超乎想象的恐怖。
仅仅是凝聚出那弹珠大小的一点，就抽干了她体内九成九的灵力，连带着刚刚从碧水心莲中吸收、尚未完全炼化的能量，也被一并榨取干净。
她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
丹田内空空荡荡，经脉酸痛，连再次施展一个最基础的轻身术都做不到。
她刚刚在赵天明面前，完全是在唱一出空城计。
只要赵天明当时但凡还有一丝一毫的胆量，哪怕只是丢一个最简单的火球术过来，她都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幸好，他被唬住了。
被那超越他认知的一幕，彻底击溃了心防。
苏梦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下来。
她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开始回味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
玄水湮灭，这不仅仅是一个技能，更像是一种本能。
是她血脉深处，属于碧水玄蛇的那份，来自更高等生命层次的蔑视。
这种力量，强大，但危险。
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能轻易动用。
她现在才练气三层，灵力总量只有两百个标准单位，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恐怖的消耗。
今天能活下来，七分靠血脉神通的震慑，三分靠运气。
休息了片刻，苏梦瑶挣扎着站起身。
这里不能久留。
谁也说不准赵天明会不会缓过神来，又或者山坳的动静会引来什么别的妖兽。
她必须尽快回到宗门，回到听涛居。
那里，才是她目前唯一的安全区。
接下来的路，变得无比漫长。
她无法动用灵力，只能像个凡人一样，依靠双腿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
每走一步，双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空荡荡的丹田，带来阵阵虚弱感。
她紧咬着牙，将所有的疲惫和虚弱都压在心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当山道的尽头，终于出现青云峰那熟悉的轮廓时，苏梦瑶几乎要虚脱了。
她扶着路边的石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那座属于自己的洞府，仿佛看到了彼岸的灯塔。
终于，回来了。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到了听涛居的门前。
她伸出手，正要去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
“吱呀——”
旁边，凝霜阁的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一袭白衣的林清雪，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灵茶。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苏梦瑶。
苏梦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她回来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了吗？
无数个念头在苏梦瑶的脑海中闪过，但她的脸上，却挤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林姐姐，你……回来了。”
林清雪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只是缓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茶杯递到苏梦瑶面前，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
“你的任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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