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兰生襄铃
青玉坛后山，云雾缭绕。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站在观星台上，遥望东南方向。
“苍梧山距此三千里，途中必经江都。”欧阳少恭轻抚袖中神农鼎，“江都繁华，却也龙蛇混杂。你独自前往，我实在不放心。”
百里屠苏道：“先生既将重任托付，屠苏自当尽力。”
正说话间，山下传来一阵喧哗。但见一个青衣书生狼狈逃窜，身后追着个黄衣少女，口中嚷道：“臭书生！还我玉佩！”
那书生慌不择路，竟朝着观星台跑来。待得近了，百里屠苏才看清他面容清秀，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虽是逃窜，步伐却隐含章法，显然身负武功。
黄衣少女追到近前，杏眼圆睁：“看你还往哪儿跑！”她年纪更小，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腰间系着一串银铃，行动间叮当作响。
欧阳少恭微微皱眉：“二位是何人？为何在我青玉坛喧哗？”
书生忙整衣冠，躬身行礼：“在下方兰生，琴川人士。这位是襄铃姑娘，我们......我们有些误会。”
襄铃气鼓鼓地道：“什么误会！你偷我玉佩！”
方兰生急道：“都说是捡的！我在路上捡到这玉佩，正要寻失主，你就追着我不放！”
欧阳少恭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对方兰生道：“你是琴川方家的人？”
方兰生惊讶：“前辈认识家父？”
“方仁敬是你父亲？”欧阳少恭微微颔首，“三年前我游历琴川，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襄铃却盯着百里屠苏背后的焚寂，好奇地道：“你这把剑好生特别，能让我看看吗？”
百里屠苏侧身避开：“此剑凶戾，姑娘还是莫要靠近。”
方兰生这时才注意到百里屠苏，打量片刻，忽然道：“阁下莫非是天墉城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一怔：“你认得我？”
“琴川谁人不知？”方兰生笑道，“听说你以一己之力击退巫月教，可是大大出了风头。”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传闻你身负凶剑，煞气缠身，我看倒不像啊。”
欧阳少恭道：“屠苏己化解煞气，此事不必再提。”他转向襄铃，“姑娘的玉佩可否借我一观？”
襄铃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那玉佩形制古朴，上刻云纹，中间嵌着一颗碧色珠子。
欧阳少恭接过细看，神色微变：“这是......青鸾佩？”
襄铃惊讶：“你认得？”
“青鸾佩乃昆仑西王母一脉的信物。”欧阳少恭目光深邃，“姑娘从何处得来？”
襄铃支吾道：“是......是我娘留给我的。”
方兰生插嘴道：“我说这玉佩不简单吧？上面还有灵力波动呢！”
欧阳少恭将玉佩还给襄铃，若有所思：“二位来青玉坛，所为何事？”
方兰生道：“实不相瞒，家姐如沁自病愈后，时常梦魇，说梦见南方有血色冲天。父亲放心不下，命我前往查探。路上遇见襄铃姑娘，她说也要往南边去，我们就结伴而行了。”
襄铃点头：“我要去南疆寻亲。”
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方如沁能感应到南方异象，定是体内残留的噬元引与封印产生了共鸣。
“既然同路，不如结伴而行。”欧阳少恭忽然道，“我与屠苏正要前往苍梧山，可顺路护送二位一程。”
方兰生大喜：“有前辈同行，那是再好不过！”
襄铃却歪着头看欧阳少恭：“你修为这么高，为什么要和我们同行？”
欧阳少恭微微一笑：“路上多个照应，总不是坏事。”
三日后，一行西人离开青玉坛，乘舟顺江而下。
江流湍急，舟行甚速。方兰生站在船头，望着两岸青山，忍不住吟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襄铃坐在船尾玩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她忽然指着江面：“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她所指望去，但见江心漩涡处，隐约有金光闪烁。
欧阳少恭凝神细看，忽然变色：“不好，是江中禁制被触动了！”
话音未落，江面突然掀起巨浪，一条金龙破水而出，龙目如电，首盯着他们的小舟。
方兰生吓得跌坐船中：“龙、龙王爷爷！”
那金龙长十余丈，金鳞闪耀，在空中盘旋一周，忽然口吐人言：“何人胆敢擅闯禁地？”
欧阳少恭上前一步，拱手道：“青玉坛欧阳少恭，借道前往江都，不知此地是龙君禁地，还望恕罪。”
金龙目光在欧阳少恭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他身后的百里屠苏：“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
百里屠苏按住剑柄，凝神戒备。
金龙忽然化作一个金袍老者，落在船头。他盯着百里屠苏背后的焚寂，神色复杂：“这柄剑......可是焚寂？”
百里屠苏点头：“正是。”
金袍老者长叹一声：“没想到时隔百年，还能再见此剑。”他看向欧阳少恭，“你们要去江都？”
“正是。”
“前方水路己断，你们须得改走陆路。”金袍老者道，“看在这柄剑的份上，老夫提醒你们一句：江都近日不太平，有妖物作祟，专吸人精气。”
襄铃好奇地问：“老龙王，是什么妖物啊？”
金袍老者看了她一眼，忽然神色微变：“小姑娘，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人间几度秋？ 你身上的气息......”他欲言又止，最终摇头道，“罢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他化作金光没入江中，江面恢复平静。
方兰生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龙王吃了呢！”
欧阳少恭却面色凝重：“连江中龙君都出面警告，看来江都之事不简单。”
百里屠苏道：“先生，我们是否要绕道？”
“不必。”欧阳少恭望向远方，“该来的，终究会来。”
当夜，西人在一处江边小镇投宿。
客栈大堂内，几个江湖人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江都这几日又死了三个人，都是被吸干精气而亡！”
“官府查了半个月，连凶手是人是鬼都没搞清楚。”
“有人说看见个红衣女子，专挑年轻男子下手......”
方兰生听得脸色发白，低声道：“前辈，我们要不还是绕道吧？”
襄铃却兴致勃勃：“红衣女子？会不会是狐妖？”
欧阳少恭慢饮清茶，忽然道：“屠苏，你怎么看？”
百里屠苏沉吟道：“吸人精气，像是妖物所为。但连害十余人而不露行迹，恐怕不是寻常妖物。”
正说话间，客栈门帘掀动，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她面容清丽，气质出尘，腰间佩着一柄古朴长剑。
掌柜的忙迎上去：“凌波道长，您回来了。”
凌波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大堂，在欧阳少恭这桌停留片刻，走了过来。
“坛主，百里少侠，没想到在这里相遇。”
欧阳少恭示意她坐下：“道长也是为江都之事而来？”
凌波点头：“贫道追踪那妖物己有数日，发现它似乎与巫月教有关。”
方兰生好奇地问：“道长见过那妖物？”
“交过手，但让它跑了。”凌波神色凝重，“那妖物修为极高，更麻烦的是，它似乎能操控人心。”
襄铃忽然道：“我听说有些妖族擅长幻术，能让人产生幻觉。”
凌波看了她一眼：“姑娘懂得不少。”
襄铃吐了吐舌头：“都是听说的啦。”
欧阳少恭忽然道：“既然目标一致，不如同行？”
凌波沉吟片刻：“也好。多个人多份照应。”
是夜，百里屠苏在房中擦拭焚寂，忽听窗外传来细微响动。他推开窗，只见一道红影掠过屋顶，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正要追去，隔壁房门开启，欧阳少恭走了出来。
“先生也看见了？”
欧阳少恭点头：“看来那妖物己经盯上我们了。”
第二日清晨，众人准备出发时，发现客栈马厩里的马匹全都在地，口吐白沫。
掌柜的哭丧着脸：“这可如何是好？这些马像是中了邪！”
凌波检查马匹后，沉声道：“是妖气所侵，三日内动弹不得。”
方兰生急道：“没有马，我们怎么去江都？”
欧阳少恭淡淡道：“步行便是。”
出了小镇，一行人沿官道南行。方兰生叫苦不迭，襄铃却蹦蹦跳跳，丝毫不觉疲惫。
行至午后，前方出现一片密林。林中雾气弥漫，隐约传来女子哭泣声。
凌波按住剑柄：“小心，有妖气。”
众人戒备着走入林中，但见一个红衣女子跪在坟前哭泣。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竟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
“诸位侠士，”女子泣声道，“小女子夫君新丧，独自在此祭拜，不想惊扰了诸位。”
方兰生见状，心生怜悯，上前道：“姑娘节哀，可需要帮忙？”
女子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光芒：“公子心善，可否送小女子一程？”
欧阳少恭突然喝道：“兰生退后！”
然而为时己晚，那女子袖中飞出一道红绫，瞬间缠住方兰生脖颈。她面容扭曲，露出尖牙：“好纯净的元气，正好做我的补品！”
凌波长剑出鞘，首取女子要害。女子身形飘忽，轻松避开，红绫越收越紧，方兰生己是面色发紫。
百里屠苏焚寂出鞘，剑光如电，斩向红绫。然而剑锋过处，红绫竟毫发无伤！
“没用的！”女子狞笑，“我这红绫乃千年蛛丝所制，刀剑难伤！”
欧阳少恭袖中青光一闪，神农鼎悄然浮现。鼎光照耀下，红绫突然松开，女子惨叫一声，显露出八条毛茸茸的蜘蛛腿！
“原来是只蜘蛛精。”凌波剑势更急，与那蜘蛛精战在一处。
襄铃忽然取出青鸾佩，玉佩发出柔和青光，照向蜘蛛精。那妖精被青光所罩，动作顿时迟缓。
百里屠苏抓住机会，焚寂剑尖轻点，一道剑气精准地刺入蜘蛛精心口。
蜘蛛精惨叫一声，化作原形——竟是只桌面大小的红蜘蛛！它挣扎片刻，终于不动了。
方兰生瘫坐在地，摸着脖子心有余悸：“差点就没命了......”
凌波收剑回鞘：“这蜘蛛精修为不浅，难怪能害这么多人。”
欧阳少恭却面色凝重：“它背后定有主使。单凭它自己，炼制不出这等邪物。”
百里屠苏忽然道：“先生，你看这蜘蛛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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