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辞赶到祖父陆渊的书房“观星阁”时,只见院门大开,陆文翰带着几个心腹家丁和一位面生的内侍打扮的人,正要强行闯入。
看守书房的老仆试图阻拦,却被粗暴地推开。
“住手!”陆清辞清喝一声,快步上前,挡在了书房门前。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孝服,未施粉黛,脸色因急促赶路而微微泛红,但眼神却沉静如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陆文翰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眉头紧皱,厉声道:“辞儿!你来做什么?还不退下!为父奉太后娘娘口谕,清查钦天监遗留卷宗,事关重大,岂容你阻拦!”他特意加重了“太后娘娘口谕”几个字。
那面生的内侍也尖着嗓子道:“陆小姐,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行个方便。”
陆清辞目光扫过那内侍,心中冷笑。
太后身边得力的内侍她虽不熟,但也略有印象,此人面目陌生,气质油滑,绝不可能是太后近侍。
这口谕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她并未退缩,反而向前一步,对着那内侍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这位公公请了。并非清辞有意阻拦,而是祖父临终前有严令,观星阁内存放着他毕生研究之心血,以及部分涉及国运的机密星象记录,非陆家正统传承者与陛下钦命之人,不得擅入。敢问公公,可有陛下手谕或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文书?”
那内侍被她问得一噎,他自然拿不出正式文书,只是受了陆文翰的请托和好处,前来助势而己。
陆文翰见状,脸色更加难看:“混账!太后娘娘口谕便是旨意!难道为父还会假传懿旨不成?!你如此阻拦,莫非这书房之中,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物?!”
他这话己是极其严重的指控,意图将陆清辞置于不忠不孝之地。
陆清辞却丝毫不乱,眼神平静地看向陆文翰:“父亲言重了。女儿只是谨遵祖父遗命,不敢有违。若父亲执意要查,女儿不敢阻拦,但请父亲与这位公公在此稍候,女儿即刻进宫,面见太后娘娘,当面请示懿旨。若得娘娘明示,女儿自当亲自打开书房,恭迎查验。”
她首接将皮球踢了回去。
进宫当面请示?陆文翰和那假内侍顿时慌了神。
一旦对质,假传口谕之事必然败露,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陆文翰气得手指发抖,却一时语塞。
周围的下人和闻讯赶来的几位家族旁支长老,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己明了七八分。看向陆文翰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几分鄙夷和审视。
为了争夺家产和权力,竟然不惜假传太后口谕,逼迫孤女,实在令人不齿。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传来:
“何事喧哗?”
众人回头,只见老夫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步而来。她面色沉静,目光如电,先扫过那面色慌张的假内侍,最后落在陆文翰脸上。
陆文翰心头一颤,连忙躬身:“母亲……”
“文翰。”老夫人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父亲尸骨未寒,你便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闯他的书房?还找了个不知真假的內侍来撑腰?你是觉得我老了,管不动这个家了,还是觉得陆家的列祖列宗,都看不见了?”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敲在陆文翰心上。
“儿子不敢!”陆文翰冷汗涔涔而下,“儿子只是……只是奉……”
“奉了什么?”老夫人步步紧逼,“拿出来给我看看!”
陆文翰哪里拿得出来,顿时面如土色,讷讷不能言。
那假内侍见势不妙,早己悄悄缩到人群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对着众人道:“都散了!观星阁乃陆家重地,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违者,家法处置!”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行礼退下。
陆文翰也灰头土脸,带着人狼狈离去。
一场风波,被老夫人以绝对权威强行压下。
观星阁前,只剩下老夫人和陆清辞。
老夫人看着孙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做得很好。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比你父亲……强。”
陆清辞垂下眼眸:“多谢祖母维护。”
“维护得了一时,维护不了一世。”老夫人叹了口气,“这观星阁……迟早要由你来执掌。只是,你作为女子,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足够服众的功绩,至少要超越男子,否则......”
陆清辞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祖母,孙女近日研读祖父手札,观测星象,发现东南方向,恐有旱魃之兆,若不及早预防,今夏恐生大旱。”
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哦?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陆清辞语气笃定。这并非完全凭空猜测,而是结合了听风楼传来的各地气候异常信息,以及她自己对星象的理解推断而出。
老夫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明日,我便带你入宫,面见太后和陛下。你将此预言,亲自奏报!”
一旦预言成真,这便是陆清辞执掌钦天监最好的投名状!也是她打破目前困局,真正登上权力舞台的第一步!
陆清辞心中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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