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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终于来了,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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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个短暂的、礼节性的拥抱。玄烛几乎是用了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的力气,双臂如同坚韧的藤蔓,死死地缠绕着她,不留一丝缝隙。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很多,此刻却像是要将自己整个儿缩进她的怀抱里,寻求庇护与安慰。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泪水无声却汹涌地流淌,迅速浸湿了她单薄的衣领,那滚烫的湿意熨帖着她的皮肤,带着一种灼人的心酸。

林星琳僵硬地被他拥抱着,大脑在最初的冲击过后,依旧是一片混乱的空白。耳边是他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细微呜咽的呼吸声,鼻尖充斥着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混合着草木与奇异银器气息的味道,这味道与她梦中、与她掌心印记的感应如此一致,此刻却因为沾染了泪水的咸湿而显得格外真实,格外脆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情绪激烈释放时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这个认知,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路上的恐惧、怀疑、艰辛,在此刻这具颤抖的、哭泣的、紧紧依附着她的身体面前,奇异地开始消融。

她迟疑地,抬起原本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慢慢地,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环上了他微微弓起的后背。他的脊背比她想象的要清瘦,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其下分明的骨骼轮廓,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在她的手触碰到他背部的瞬间,玄烛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那压抑的呜咽声似乎变得更重了些,环抱着她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仿佛害怕这短暂的触碰只是他的又一个幻梦。

“琳琳。”他又一次哽咽着唤她的名字,声音闷在她的颈窝里,含混不清,却带着一种浸透了无尽委屈的依赖,“你真的来了,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

他微微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她,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连成一小簇一小簇,紫罗兰色的眼瞳像被暴雨洗过的星空,澄澈却又破碎。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的眉眼、她的轮廓,一笔一画地刻入灵魂深处。

“我……”林星琳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她试图说点什么,解释自己为何而来,或者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着他那双盛满泪水、充满了不确定和希冀的眼睛,所有理性的问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柔声音回答:“嗯,我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情绪的闸门。

他不再是无声地流泪,而是发出了小兽般低低的、委屈的啜泣声。他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冰凉的银饰边缘轻轻硌着她的皮肤,呼吸交织,带着泪水的湿意。

“我好怕……”他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诉说,“怕你不来……怕你忘记我了……怕你……不要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林星琳的心上。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拥有着莫测力量、被寨民隐隐敬畏着的少年,内心竟然藏着如此深重的不安和恐惧。而这不安和恐惧,似乎全都系于她一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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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好久……好久……”他继续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我看着山路,听着风声……可哪里都没有你……”

他的诉说杂乱无章,充满了孩子气的委屈和长久等待的煎熬。林星琳静静地听着,环在他背后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拍抚着,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她掌心的蝶印,隔着衣物贴着他的背部,传来一阵阵温和而持续的暖意,仿佛在回应着他汹涌的情绪。

寨子里似乎有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不远处驻足观望,但没有任何人上前打扰。这片古树下的空间,仿佛自成一体,被一种浓稠的、混合着泪水、依赖和初生信任的氛围包裹着。

不知过了多久,玄烛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细微的抽噎。他依旧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但身体的颤抖己经平复了许多。他靠在她的肩头,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只是偶尔还会因为之前的情绪激动而打一个小小的嗝。

林星琳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腿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承受他部分体重而有些发麻,但她并没有推开他。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笼罩着她。或许是因为终于见到了“真相”的源头,或许是因为他这全然不设防的脆弱,让她潜意识里觉得,他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危险。

又过了一会儿,玄烛才仿佛彻底从那股巨大的情绪浪潮中缓过神来。他微微首起身,但双手依旧圈着她的腰,不肯完全放开。他低下头,用那双哭得红肿、却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的紫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喜悦。

“琳琳,”他唤她,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柔软得不可思议,“你来了,真好。”

他抬起一只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仿佛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温热躯体,而不是易碎的泡沫。

“这里风大,”他看着她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和沾染了尘土与疲惫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和归属感,让林星琳的心尖微微一颤。

她看着他依旧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和那一丝生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最终,再次轻轻点了点头。

“好。”

得到她的回应,玄烛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带着泪痕的、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明亮,仿佛驱散了周遭所有的迷雾和阴霾。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依旧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牵着她,转身踏上了那条通往寨落深处的青石板小径。

在他转身的刹那,林星琳似乎瞥见,他眼底那未干的泪光之下,有一抹极淡的、属于掌控者的深沉光泽,一闪而逝。

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被他牵着,一步步走入这片完全陌生的、云雾深处的古老寨落。

掌心相贴处,他的冰冷与她的温热交织。

而她的冒险,或者说,她与这个“小哭包”蛊王的故事,才刚刚真正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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