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停在杜文渊席前，盈盈一拜，用生硬的官话说道：“久闻杜大人学识渊博，是我家王爷敬仰之人。萨仁奉王爷之命，特来敬大人一杯。”
杜文渊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端起酒杯，客气地回礼：“左贤王殿下客气了，老夫愧不敢当。”
两人饮尽杯中酒，萨仁并未多言，再次一礼，便转身袅袅离去，回到了北狄使团席位。
整个过程短暂而平常，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礼节性敬酒。
然而，沈清辞却敏锐地注意到，在萨仁转身的瞬间，她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小的、白色的东西，从她指尖滑落，掉在了杜文渊席位的桌幔之下！
而那一边，杜文渊在萨仁离开后，看似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手指同样在桌幔下轻轻一拂！
他们在传递东西！
沈清辞几乎可以肯定！那玉佩是信号，而刚才那一瞬间，他们完成了某种情报或指令的传递！
好狡猾！好隐秘！竟然在众目睽睽的宫宴之上，利用敬酒的机会完成交接！
若非她一首紧盯着萨仁的玉佩，又观察入微，根本不可能发现这电光火石间的动作！
杜文渊……竟然真的是他！
这个认知让沈清辞感到一阵寒意。杜文渊身为内阁次辅，地位尊崇，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他通敌卖国，其对大梁的危害，将远超三皇子！
必须拿到证据！那个刚刚被传递的东西，就是关键！
然而，宫宴之上，人多眼杂，她根本不可能靠近杜文渊的席位，更别说去桌幔下寻找了。
怎么办？
沈清辞大脑飞速运转。硬抢不行，只能智取。
她目光扫过全场，忽然落在了正在与其他小姐说笑的杜芊芊身上。
一个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形。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羞涩和仰慕的笑容，朝着杜芊芊走了过去。
“杜姐姐。”沈清辞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讨好，“方才姐姐的琴音真是精妙绝伦，令人沉醉。妹妹敬姐姐一杯，聊表敬佩之情。”
杜芊芊正因恒王无视自己而郁闷，见沈清辞这个“情敌”过来奉承，心中虽然不屑，但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她矜持地端起酒杯，淡淡道：“沈妹妹过奖了。”
两人碰杯，沈清辞仿佛因为紧张，手微微一抖，杯中的果酿“不小心”泼洒了出来，正好溅在了杜芊芊那华丽的裙摆上！
“哎呀！”杜芊芊惊呼一声，看着裙摆上明显的污渍，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你……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杜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沈清辞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拿出自己的帕子，蹲下身要去帮杜芊芊擦拭，“我……我帮你擦擦……”
她蹲下的位置，恰好就在杜文渊席位旁边！借着擦拭的动作和桌幔的掩护，她的手指如同灵蛇般，迅速在杜芊芊脚边的桌幔下一探！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极小、极硬的纸卷！
得手了！
沈清辞心中狂喜，动作却丝毫未停，迅速将纸卷纳入袖中，然后继续用帕子徒劳地擦拭着杜芊芊的裙摆，脸上满是愧疚：“都怪我笨手笨脚……弄脏了姐姐这么漂亮的裙子……”
杜芊芊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她，怒道：“够了！别擦了！越擦越脏！”她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觉得丢尽了脸面，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跺脚道：“我回去换衣服！”说完，便带着丫鬟气冲冲地离开了宴会场地。
沈清辞站在原地，拿着弄脏的帕子，一副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模样，赢得了不少同情目光。
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那个小小的纸卷，是何等的重要！
她强忍着立刻查看的冲动，向周围投来关切目光的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表示自己无事，然后悄然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宫宴还在继续，歌舞升平。
但沈清辞的心，早己飞到了那个小小的纸卷之上。
那里面的内容，会是什么？
能否成为扳倒杜文渊的关键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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