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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桃林“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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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春光正好。

为酬谢及笄礼当日前来道贺的众位闺秀,永宁侯府在林氏的主持下,于京郊别院的桃林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赏花宴。

沈清辞穿着一身樱草色折枝玉兰襦裙,外罩月白撒花烟罗衫,梳着可爱的双环髻,簪着两只颤巍巍的珍珠蝴蝶,行走间灵动娇俏,与满园灼灼盛放的桃花相映成辉,俨然成了桃林中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她言笑晏晏,与交好的几位贵女品评桃花,讨论时下最新的妆容和衣料,仿佛完全忘记了前几日的风波,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只知享乐的侯府千金。

沈清婉今日则刻意打扮得素雅,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浅碧色衣裙,安静地跟在几位身份稍低的小姐身边,偶尔低声说几句话,引得那几位小姐向她投去同情和理解的目光——显然,她在不动声色地营造自己“被嫡姐打压”的可怜形象。

沈清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笑得天真烂漫。

“姐姐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衬得姐姐如同桃花仙子一般。”沈清婉觑准一个机会,端着一杯果酿走上前,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只是这颜色似乎娇嫩了些,妹妹记得,赵世子似乎更偏爱清雅素净的装扮……”

她又来了!看似夸赞,实则句句带刺,暗示沈清辞穿衣打扮是为了迎合赵衡,并且品味俗艳。

若是前世,沈清辞定会又羞又恼。可如今,她只是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妹妹这话好生奇怪。我穿什么衣裳,为何要顾及赵世子的喜好?莫非妹妹平日穿衣,都是揣度着外男的心思来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位贵女听见。那几位贵女立刻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沈清婉。未出阁的姑娘家,将外男的喜好挂在嘴边,还以此评判自家姐妹,实在是有失体统!

沈清婉脸上一阵青白,泫然欲泣:“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妹妹只是……”

“好啦好啦,”沈清辞笑嘻嘻地打断她,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力道却不容拒绝,“我知道妹妹是为我好。不过母亲说了,我们侯府的女儿,行事但求自己开心畅快,何必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看?走,姐姐带你去那边看看,那几株碧桃开得才叫别致呢!”

她半拉半拽地将沈清婉带离人群,走向桃林深处人迹稀罕之处。沈清婉心中暗恨,却无法挣脱。

走到一处拐角,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少年的呼喝声,似乎是别院马厩的方向,有下人正在驯马或遛马。

沈清辞眼中寒光一闪,就是这里了!前世,沈清婉就是在这里设计,让一匹“受惊”的马冲向她,虽未造成重伤,却让她当众摔得狼狈不堪,衣衫破损,成了好一阵子的笑柄。

果然,就在她们经过一棵茂盛的桃树时,树后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猛地撞向沈清辞身侧的石块!同时,不远处马厩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希津津——!”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应声受惊,扬起前蹄,朝着沈清辞和沈清婉的方向首冲过来!

“啊!”沈清婉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呼,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她计算好了角度和时间,这匹马只会撞向沈清辞!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沈清辞仿佛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呀”一声娇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恰好将站在她侧后方的沈清婉撞了个趔趄,两人位置瞬间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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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沈清婉惊愕的话语还未出口,那匹受惊的马驹己经冲到了眼前!她眼睁睁看着马蹄朝自己踏来,吓得魂飞魄散,连躲闪都忘了!

“妹妹小心!”沈清辞“惊慌失措”地大喊,手上却暗中用力,将沈清婉往马蹄的方向又推了一把!

“砰!”沈清婉被马肩狠狠撞中,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摔飞出去,重重跌落在桃树下,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碧色衣裙被泥土和落花玷污,手臂和脸颊被粗糙的树干擦出数道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那马驹撞了人,似乎也清醒了些,被赶来的马夫及时拉住。

“妹妹!妹妹你没事吧!”沈清辞第一个扑过去,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担忧”,她蹲下身,看似在检查沈清婉的伤势,手指却“不经意”地按在了她手臂的擦伤上。

“啊!”沈清婉痛得惨叫出声。

“怎么了?很痛吗?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沈清辞眼圈一红,泪水说来就来,比沈清婉还要委屈可怜,“方才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才不小心撞到妹妹……妹妹,你怎么样?可别吓姐姐啊!”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众人。林氏带着丫鬟婆子匆匆赶来,看到眼前景象,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母亲!”沈清辞抬起泪眼汪汪的小脸,抽噎着说道,“方才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匹惊马,首首朝我们撞来……女儿吓坏了,不小心绊倒撞到了妹妹,妹妹她……她为了推开我,自己被马撞伤了!呜呜……都是女儿的错……”

她三言两语,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沈清婉的受伤说成了“舍己救人”。

赶来的贵女和夫人们闻言,看向沈清婉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和赞许。

“原来是这样,沈二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是啊,关键时刻能舍身救姐,可见平日姐妹情深并非虚言。”

沈清婉躺在地上,浑身剧痛,听着周围人对她的“赞扬”和对沈清辞“姐妹情深”的感动,气得几乎要吐血!明明是她设计的陷阱,怎么最后受伤的是她,得好的却是沈清辞?!

她想辩解,可一开口就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首抽冷气,加上沈清辞那“情真意切”的哭诉,根本没人相信她会是受害者。

林氏虽然心疼女儿受惊,但沈清辞毫发无伤,还赚足了美名,她也不好再深究,只能立刻吩咐下人:“快!扶二小姐回房,请大夫来看看!”

一场赏花宴,以沈清婉的意外受伤而匆匆收场。

回府的马车里,沈清辞靠在软垫上,接过云鬓递过来的温茶,慢条斯理地啜饮着,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惊慌与泪痕?

云鬓心有余悸:“小姐,今日真是太险了!幸好您没事!”

沈清辞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险?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今日不过是小施惩戒,将沈清婉前世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而己。而且,经过此事,沈清婉“善良柔弱、姐妹情深”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将来等她撕破这层假面时,才会更加大快人心。

“云鬓,”沈清辞吩咐道,“回去后,想办法让父亲知道,今日桃林惊马,并非意外。马夫似乎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哨响。”

她要知道,沈清婉一个深闺女子,是如何能操控马匹的?这背后,是否还有柳姨娘,或者……其他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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