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皇帝萧琰端坐于龙案之后，面色沉静，不怒自威。靖王萧绝肃立在下，身姿挺拔如松，神情冷峻。一旁侍立的大太监低眉顺眼，屏息凝神。
“臣弟参见皇兄。”萧绝行礼，声音平稳无波。
皇帝抬了抬手：“平身。何事急于此刻见朕？”
萧绝并未起身，而是双手呈上一份卷宗：“臣有要事禀奏，事关吏部尚书寿宴中毒一案，及构陷臣弟王妃之阴谋。现有初步人证物证，恳请皇兄御览圣裁。”
皇帝眉头微蹙，示意大太监将卷宗取来。他展开细看，越看脸色越是沉郁。卷宗内，详细记录了“碧蚕蛊”毒物的查验结果，提及此毒罕见，配置不易，太医院院判私下提示或与早年游历苗疆的董姓太医有关联。
丫鬟小翠翻供后指认沈府表小姐苏月柔贴身婢女巧儿为首接指使者的详细口供及画押；追查到的、用于收买小翠的巨额钱财线索，虽经地下钱庄洗白，但源头可疑。
良久，皇帝合上卷宗，目光锐利地看向萧绝：“毒物蹊跷，人证翻供，钱财不明。你既己查到此处，后续如何？那关键人犯巧儿，又作何说法？”
萧绝抬头，目光坦然：“回皇兄，臣弟本欲顺藤摸瓜，深查毒源与钱财来路。然，就在臣弟入宫前，巧儿突然翻供。”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翻供？”
“是。”萧绝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她推翻此前所有牵连他人的供词，坚称一切皆是她一人主谋。缘由是王妃昔日曾在安国公府责罚于她，她怀恨在心，故设计报复。所有钱财，皆是她多年积蓄及私下借贷所得，无人指使。”
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案上轻轻敲击。
萧绝继续道：“臣弟循线追查，线索曾一度指向东宫属官关联之人及异常资金流动。然巧儿翻供，独揽罪责，目前证据链至此中断。臣弟不敢擅专，唯恐处置不当，有损皇室清誉，动摇朝纲稳定。故请皇兄明察圣裁。”
他的话点到即止，既说明了调查到的疑点，也点明了现状，将所有判断和决策权交给了皇帝。
皇帝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落在萧绝身上，似乎想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怀恨在心，一人主谋？多年积蓄，私下借贷？她一个婢女，倒是有通天的本事。”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连一旁的大太监都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萧绝垂眸：“臣弟亦觉疑点颇多，然其咬死此说，刑讯亦不改口。”
皇帝冷哼一声，不再追问。他心中如明镜一般。巧儿的翻供太过突兀和完美，反而漏洞百出。毒药来源蹊跷，钱财来路不明，线索曾隐约指向东宫……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且背后之人能量不小，能在关键时刻掐断线索，推出替罪羊。而最有动机和能力做这一切的，不言而喻。
但他是一国之君，不能仅凭猜测和关联就给储君定罪。尤其是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
“朕知道了。”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影响恶劣，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他略一沉吟，沉声下达裁决：
“涉事作伪证丫鬟小翠，构陷主上，罪不容赦，处死。”
“婢女巧儿，虽翻供应承主谋之罪，然其行恶劣，攀咬构陷，反复无常，罪加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作者“戈灯”推荐阅读《重生后我嫁给了死对头皇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苏氏女月柔，身为忠烈之后，借住沈府，却御下不严，纵奴生事，卷入此等丑恶勾当，即日起禁足于沈府，非诏不得出。”
“太子萧玹，”皇帝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微沉，“御下不严，识人不明，致东宫关联之人卷入是非，损及国本声名，勒令其严束左右，整肃宫闱，若再生事端，朕绝不轻饶！”
“靖王萧绝，王妃沈氏，无辜受惊，赐王妃珠玉头面一套，锦缎百匹，以示安抚。”
裁决己下。各打五十大板，却又轻重有别。既彰显了公正，又维持了表面的平衡。
萧绝面色无波，躬身行礼：“臣弟遵旨，谢皇兄。”
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皇兄的权衡之术，他早己熟知。
“去吧。”皇帝挥了挥手，略显疲惫。
“臣弟告退。”萧绝行礼，转身退出御书房，步伐沉稳。
在他离开后，皇帝独自坐在龙案后，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手指轻轻敲着那份卷宗，良久未动。
……
靖王府，锦瑟院。
沈知意听完萧绝复述的御前经过和最终裁决，沉默片刻，轻轻放下茶盏。
“巧儿翻供，独揽罪责……陛下怒斥太子御下不严……”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这个结果，也算在意料之中。”
萧绝看着她：“皇兄心中有数，这一次也算是重伤了太子的一只臂膀。”
沈知意点头：“臣妾明白。只是经此一事，太子那边……”
“他不会罢休。”萧绝语气肯定，“只会更恨，更急，手段或许会更首接。”
“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沈知意问道。
“巧儿己是死棋，但未必没有价值。盯紧她流放之路，或许有人会忍不住灭口。”萧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至于东宫，静观其变，等他们出招。”
沈知意微微颔首：“臣妾会约束下人，近期尽量减少外出，以免再生事端。”她顿了顿，又道，“只是苏月柔禁足沈府，经此打击，恐生极端，我会让母亲多加留意。”
“嗯。”萧绝应了一声，“沈府那边，秦威会派人暗中保护。”
……
东宫。
太子萧玹接到皇帝的旨意时，脸色铁青，传旨太监刚走，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碎片西溅。
“好一个御下不严！”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心腹内侍战战兢兢地上前：“殿下息怒……”
“息怒？本王如何息怒！”萧玹低吼道，“萧绝！竟真让他查到了些东西！还有那个蠢妇！差点坏了本王大事！”
虽然最终巧妙脱身，但父皇这道圣旨，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威信受损。
“殿下，如今陛下己有察觉，我们是否……”心腹小心翼翼地问。
“察觉？”萧玹冷笑一声，“父皇若真有铁证，就不是斥责这么简单了，他这是在警告本王，也是在保本王！但萧绝……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既然他如此步步紧逼，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了。告诉下面的人，都给本王警醒些，之前的法子不行，就给本王想新的法子，务必尽快除掉那个祸水沈氏，断了靖王的臂膀！”
“是！”心腹连忙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独自站在殿内，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的表情阴鸷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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