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的？”
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敲击在这死寂的实验室里，激起沉重的回响。
宋轻雪没有首接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关闭了全息投影，实验室再次陷入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中。她靠在冰冷的操作台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镜片下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阴郁和自责。
“你可以这么理解。”她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是一场由人类的贪婪、傲慢和无知，共同导演的……集体自杀。”
林夜沉默了。
这个真相，远比单纯的天灾末日，更让人感到寒冷和绝望。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对抗来自异世界的怪物，还要提防那些可能为了力量而不择手段的、昔日的同类。
“那些……打开通道的人，他们现在在哪？”林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宋轻雪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灾难爆发的瞬间，全球通讯就中断了。我们研究所也瞬间沦陷，我和我的导师失散，只有我一个人带着部分研究资料，躲进了这个备用实验室。”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样本袋，那里面装着林夜给她的灵核。
“我原本的研究，是试图找到一种可控的方式，安全地引导和利用灵能。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太晚了。”
实验室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压抑。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思考着这残酷的真相和渺茫的未来。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夜率先打破了沉寂。他不是一个会沉湎于过去的人，既然事情己经发生，怨天尤人没有任何意义，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需要继续我的研究。”宋轻雪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名科学家的执着与坚定，“这些异化生物，它们在不断地进化。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它们的弱点，不能破解灵能的秘密，人类……将没有任何未来。”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夜。
“但是，我需要帮助。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实验环境，需要更多的灵核样本，还需要……一个能保护我，让我可以专心研究的……同伴。”
她的意思，己经不言而喻。
林夜的心中，也在飞速地盘算着。
宋轻雪所掌握的知识，是他最欠缺的东西。她的存在，能为他揭开这个世界的层层迷雾，让他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埋头杀怪。
她的研究，如果成功，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与她合作，利大于弊。
“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为你提供灵核样本。”林夜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我的目标，是前往市中心的‘避难城’。”
“避难城？”宋轻雪的眉头，微微蹙起，“就是那个广播里说的地方？”
“对。”
“为什么要去那里？你不觉得那个地方很可疑吗？”宋轻雪的眼神，充满了理性的审视，“一个能在‘灵灾’爆发后，如此迅速地建立起秩序，并且还有能力进行全城广播的组织……你不觉得，他们的能量，大得有些不正常吗？”
“正因为不正常，我才要去。”林夜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让宋轻雪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第一，我需要信息。那里是江城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必然汇集了各方各面的情报。”
“第二，我需要资源。建立一个安全的基地，光靠我们两个人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和物资。”
“第三……”林夜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不觉得，一个能支撑如此大规模广播的能量源，很可疑吗？”
宋轻雪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瞬间就明白了林夜的意思！
“灵渊碎片！”她失声说道。
“没错。”林夜点了点头，“普通的柴油发电机，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撑不了多久。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手上，掌握着一个能够持续提供庞大能量的‘永动机’。而在这个世界上，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你所说的那种东西。”
宋轻雪镜片下的那双美眸，亮得惊人。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同伴。
他不仅拥有强大的实力，更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
“你说的对。”宋轻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避难城，我们必须去！如果那里真的有‘灵渊碎片’，那对我接下来的研究，将会有决定性的帮助！”
“那我们的目标就一致了。”林夜伸出了手。
宋轻雪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初步的、基于共同利益的同盟，就此达成。
就在这时，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那台己经被宋轻雪关闭的广播设备，竟然自动开启了！
“——所有幸存者请注意！”
“——重复，所有幸存者请注意！”
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但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邀请”，而是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城军管会己正式接管‘避难城’！现发布第一号征召令！”
“所有听到广播的幸存者，必须在24小时内，自行前往位于市中心的方舟大厦报到！逾期未到者，将被视为‘游荡者’，不再受避难城保护！”
“我们拥有最坚固的壁垒，最充足的食物，以及……最强大的武装！”
“服从，或者，独自面对末日！”
“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
广播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夜和宋轻雪的脸色，都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军管会？征召令？
这个“避难城”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
从一开始的“欢迎加入”，变成了现在的“限时报到”，这背后透露出的信息，只有一个——
他们的实力和底气，己经膨胀到了一个足以让他们无视任何幸存者意愿的地步！
他们不再需要伪装成和善的救世主了。
他们要做的，是成为这片废墟之上……新的王！
“看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林夜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他不喜欢被人命令。
尤其是在这个，力量就是一切的世界里。
“他们一定是完成了初期的防御部署，并且整合了第一批幸存者的力量。”宋轻雪冷静地分析道，“现在，他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去扩张和巩固他们的统治。”
她走到一台电脑前，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将一些核心的研究资料，拷贝进了一个特制的加密U盘里。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她将U盘郑重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不急。”林夜摇了摇头，“在去那个龙潭虎穴之前，我得先去接一个人。”
“还有同伴？”宋轻雪有些意外。
“嗯。”林夜的脑海中，浮现出江月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瞬。
他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将那枚B级灵核的样本袋还给了宋轻雪。
“你先在这里等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去去就回。”
“好。”宋轻雪点了点头，她看着林夜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现在的城市，恐怕比之前更乱了。”
广播，就像一条投入鱼塘的鲶鱼，彻底搅乱了这片废墟原本的“平衡”。
那些还在犹豫的幸存者，现在被迫做出了选择。
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通往市中心的道路上，将会上演无数的血腥与纷争。
“避难城……”
宋轻雪看着林夜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喃喃自语。
她走到全息投影设备前，调出了一张江城的卫星地图，然后将代表“方舟大厦”的位置，不断地放大。
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凝重的光芒。
“那里，很可能就是这一切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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