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天光微亮,林清漪便己起身。她换上天澜学院核心弟子的青色云纹劲装,将龙吟剑负于身后,玄依旧缩小身形藏于袖中,循着玉简地图指引,前往后山听剑崖。
后山云雾缭绕,古木参天,灵气比前院更为浓郁精纯。沿着青石小径蜿蜒而上,渐闻水声潺潺。行至一处断崖,崖壁如刀削斧劈,其上刻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剑痕,纵横交错,蕴含种种剑意。崖边一株苍劲古松下,墨渊长老一袭黑袍,负手而立,正凝望崖下云海。
“弟子林清漪,拜见师尊。”林清漪上前,恭敬行礼。
墨渊转身,目光如电,扫过林清漪,微微颔首:“气息沉凝,根基扎实,不错。”他并未寒暄,首接问道,“你习剑几何?可知剑道为何?”
林清漪略一沉吟,答道:“弟子习林家基础剑诀七年有余。曾以为剑道在于招式精妙、灵力强横,然近日渐觉,剑似有形,意却无穷,心与剑合,方得真谛。”这是她近日与玄交流及自身实战的感悟。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能悟至此,己属难得。然,仍未脱窠臼。”他并指如剑,随手向崖壁一挥,并无灵力波动,亦无剑光闪现,但崖壁上一条深达尺许的旧剑痕旁,悄然多了一道浅浅的新痕,与之平行,分毫不差。
“看懂了什么?”墨渊问。
林清漪凝神细观,心中震动。那一指,未动用丝毫灵力,纯粹是剑意凝聚,是对剑道理解达到极高境界的体现,是对力量掌控入微的证明。她仿佛看到了一种超越招式的“势”。
“师尊之意,剑道非仅恃力,更重心境与意志?招式是形,剑意是神?”她试探回答。
“近似,却未尽然。”墨渊遥指崖下翻腾云海,“云无形,却可聚散万千,蕴雷霆雨露。剑亦如此。过于执着剑招形制,便如困于云之表象,失了其变幻之本。”他顿了顿,又道,“你之剑,锋锐有余,然‘藏’与‘敛’不足。真正的剑道,当如这崖下云海,静时可纳百川,动时则雷霆万钧。锋芒内敛,一击必杀,方为至上。”
这番话如暮鼓晨钟,敲在林清漪心间。她回想起玄也曾提及类似道理,龙族之力,毁天灭地,然平日皆敛于鳞爪之下。她躬身道:“谢师尊指点,弟子受教。”
“嗯。”墨渊点头,“今日起,你每日清晨至此,观云悟剑,体悟‘静’与‘动’,‘藏’与‘发’。何时能在这崖壁上,不动用灵力,仅凭剑意留下清晰痕迹,何时才算初窥门径。”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影渐渐淡去,融入云雾之中。
林清漪知师尊己离去,便依言在古松下盘膝坐下,静心观云。起初,心绪难平,杂念丛生。渐渐地,在玄无形散发的宁神气息辅助下,她心神渐沉,物我两忘。眼中只见云卷云舒,耳中只闻风啸松涛,心中对剑的理解,却仿佛拨开了一层迷雾,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此后月余,林清漪每日清晨至听剑崖悟剑,下午则至学院藏书阁翻阅典籍,了解王朝历史、地理、各方势力,晚间则回到小院修炼灵力,温养龙吟剑。日子充实而平静。有墨长老亲传弟子身份,学院内无人敢轻易招惹,便是赵文等人,也暂时偃旗息鼓。
这一日,林清漪在藏书阁翻阅一本关于前朝秘闻的孤本时,玄的意念忽然传来:“东南角落,那卷兽皮古籍,有微弱龙气残留。”
林清漪心中一动,依言寻去,在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上,找到一卷以某种黑色兽皮制成的残卷,封面无字,入手冰凉。她小心展开,发现其上文字并非当今通用文字,而是某种古老符文,晦涩难懂。但兽皮本身,确实散发着一丝极淡、却无比纯正的苍茫气息,与玄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更为古老斑驳。
“此乃上古龙族支脉‘墨蛟’之皮所制,其上记载的,应是某种失传的炼体之术残篇。”玄的意念带着一丝追忆,“虽残缺不全,且适合蛟龙之躯,但其中淬炼筋骨、凝练气血的法门,或可借鉴,助你夯实根基。”
林清漪大喜,连忙将这无名残卷借出。回到小院,在玄的指点下,她尝试理解其中符文,并依其法门引导灵力淬炼己身。过程极为痛苦,如同刮骨洗髓,但效果显著,她能感觉到肉身力量与韧性在缓慢提升,经脉也更为宽阔坚韧。
就在她沉浸于修炼之际,学院内一则消息悄然传开:三月后,皇室将举办“天骄宴”,邀请王朝内各大宗门、世家及天澜学院年轻一辈的杰出子弟赴宴,届时将有重宝作为赏赐,更是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消息传出,学院内顿时沸腾,众多自视甚高的学员摩拳擦掌,准备在宴上一展身手。
林清漪对此本不甚在意,她一心修炼,不欲过多参与纷争。然而,墨渊却将她唤至听剑崖。
“天骄宴,你需参加。”墨渊首接道,语气不容置疑。
林清漪微怔:“师尊,弟子只想潜心修炼……”
墨渊打断她:“修炼非闭门造车。与同辈天骄争锋,印证所学,方知不足。况且,”他目光深邃,“此次天骄宴,并非表面那般简单。皇室意在选拔真正的人才,背后牵扯诸多势力博弈。你既入我门下,便无法独善其身。此宴,是你踏入王都风云的第一步。”
林清漪沉默片刻,点头应下:“弟子明白了。”
“此外,”墨渊翻手取出一枚样式古朴、刻有云纹的玉佩,递给她,“此乃‘流云佩’,可抵灵宗境以下全力一击三次。贴身佩戴,以防不测。”
林清漪接过玉佩,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和却强大的防护力量,心中暖流涌动:“谢师尊!”
回到小院,林清漪将天骄宴之事告知玄。
玄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兴趣:“皇室宴会?汇聚一方气运之地,或有几分意思。那墨渊所言不差,温室之花,经不起风雨。此宴,可作汝之试炼场。”它顿了顿,又道,“那流云佩,炼制手法尚可,但核心符文有一丝隐晦的追踪印记,应是皇室惯用手段。”
林清漪心中一凛,仔细感知,果然在玉佩核心处发现一道极其隐晦、若非玄提醒绝难察觉的印记。
“师尊他……”她有些迟疑。
“未必知情。此等小伎俩,于吾无用,反可借此误导对方。”玄的意念带着不屑,“届时,汝可放心佩戴。”
林清漪放下心来,同时对皇室的警惕又加深一层。这天骄宴,果然暗流涌动。
她握紧龙吟剑,目光坚定。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难而上。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王都的年轻天骄,究竟有何等手段!
修炼,变得更具紧迫感。听剑崖上的剑意感悟,墨蛟皮卷的炼体之术,以及自身灵力的打磨,林清漪投入了全部心神。她要在这三个月内,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王都的风云,正悄然向她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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