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儿在令人窒息的闷热中惊醒。
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黏在冰冷车窗上。
窗外,八月骄阳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公交车厢像个密封罐头,弥漫着焦虑和汗味。
车载收音机断断续续:“……太阳黑子异常……超级磁暴……全球急剧降温……市民请保持镇静……等待救援……”
刺耳电流声后,一切归于死寂。
灾难降临得悄无声息。
三日前,气象异变初现端倪。
新闻轻描淡写,说是百年难遇的奇观。
梁月儿却嗅到了不寻常。
她是农学博士,对气候变迁有着职业性的敏感。
更让她不安的是胸前的祖传翡翠玉蝉。
它近日莫名发烫,仿佛有生命在跳动。
昨夜,她竟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灰蒙蒙的空间。
一千平方米,寂静无声,时间仿佛凝固。
她试探着将一包饼干放进去,片刻后取出,依旧酥脆。
这不是幻觉。
末日将至的预感,混合着玉蝉带来的奇异希望,促使她行动。
她清空信用卡,囤积了足以支撑数月的食物、药品和生存工具。
大部分物资,连同她视若珍宝的研究笔记,都己安然存放在那个神秘空间。
此刻,她的双肩背包里只装了少量掩人耳目的物品。
一声巨响打断回忆。
后排壮汉抡起安全锤,砸向车窗。
“妈的!闷死了!出去!”
玻璃应声碎裂,寒风裹挟雪片倒灌而入。
人群瞬间骚动。
“别砸!冷气进来了!”
“让孩子先走!”
哭喊、推搡、咒骂,秩序在求生本能前不堪一击。
梁月儿蜷缩在角落,用围巾紧紧裹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冷静观察的眼。
那个率先跳窗的羽绒服男人,脚刚沾地就发出凄厉惨叫。
雪地之下,似有黑影蠕动,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暗红色迅速在纯白上洇开。
窗外动静戛然而止。
车厢内陷入更深的恐惧死寂。
每个人都死死盯着破洞外那抹刺目的红,不敢呼吸。
梁月儿心脏狂跳,指尖掐进掌心。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扫视车厢。
目光落在司机座位旁的应急箱上。
趁众人惊魂未定,她压低身子,悄无声息地挪过去。
用身体挡住视线,她用从空间取出的细铁丝,熟练地撬开旧锁。
急救包、破窗锤、几根能量棒、一小卷绳索……
她手指轻触,这些东西便凭空消失,存入玉蝉空间。
动作迅捷,悄无声息。
完成这一切,玉蝉传来的温热感似乎清晰了一分。
不能再滞留了。
这里己成绝地,雪下的未知威胁和迅速下降的温度都是致命杀手。
她迅速套上所有能穿的衣物,加厚手套,用围巾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她走向车厢另一侧一扇完好的车窗。
不是粗暴打砸,而是用螺丝刀小心翼翼撬开密封胶条。
冷空气涌入,但比破洞处温和许多。
“想活的,跟我走。”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保持安静,不要惊动雪里的东西。”
几个相对镇定的人互望一眼,默默聚集过来。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一个手臂受伤的中年男人,一个神色惶恐的学生模样的女孩。
梁月儿率先滑出车窗,深雪瞬间没至大腿。
冰冷刺骨,如同针扎。
她回头,伸手拉了一把颤颤巍巍的年轻母亲。
一行五六人,沉默地离开这辆死亡巴士,踏入白茫茫的冰雪炼狱。
能见度极低,狂风卷着冰碴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昔日繁华都市,如今死寂无声,被厚厚的冰壳封存。
偶尔有扭曲的车辆轮廓从雪中露出,宛如巨兽尸骸。
梁月儿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最近的大型连锁超市艰难跋涉。
那里或许还有残存的物资,更重要的是,可能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
每走一步都耗费巨大体力。
寒冷贪婪地吞噬着体温。
受伤的中年男人很快脸色青紫,步履蹒跚。
学生女孩开始低声啜泣。
“保存体力,别哭,眼泪会冻伤脸。”梁月儿低声提醒。
她从“背包”里实则从空间取出几块巧克力,分给众人。
“补充热量。”
短暂的能量补给带来一丝暖意和希望。
终于,超市巨大的招牌在风雪中隐约可见。
门口堆积着杂乱的脚印和拖痕,显示曾有人活动。
玻璃大门碎了一地,里面幽暗如巨兽之口。
梁月儿示意大家停下,警惕地观察。
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握紧了手中的铁棍(从空间取出代替螺丝刀)。
“跟紧我,保持警惕。”
她率先踏入了昏暗的超市内部。
货架东倒西歪,满地狼藉,早己被洗劫过无数遍。
空气中混杂着灰尘、腐败食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昏暗的光线从破损的天窗透下,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轮廓。
那个细碎的脚步声停止了。
阴影里,似乎有东西在移动。
梁月儿屏住呼吸,空间里,一把锋利的消防斧出现在她手中,取代了铁棍。
她做好了迎接任何危险的准备。
生存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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