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儿在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被冻醒。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穿透了层层覆盖物。
她坐起身，发现昨晚放在枕边的半瓶水己经结了一层薄冰。
呼气成霜，白雾浓重得几乎遮挡视线。
她裹紧所有能穿的衣服，走到窗边。
玻璃上的冰花更厚了，像不规则的珊瑚丛，封住了大部分光线。
她用指甲刮开一小片透明区域。
窗外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雪白。
但这种静带着某种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推开阳台的内门，一股比室内更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
种植箱静静立在角落，覆着一层白霜。
她伸手触摸土壤表面。
坚硬。
冰冷。
只有贴近加热棒的位置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意。
她小心拨开表层的基质。
那些种子依旧静静地躺着，和几天前埋下去时一模一样。
连一点膨胀的迹象都没有。
希望像被冻僵在这片土壤里。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地面上的老鼠粪便变多了。
爪印也更加凌乱，甚至能看到拖拽的痕迹。
这些家伙不仅没走，反而更加活跃。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种植箱的每个角落。
在背光的一面，发现了几处新的啃咬痕迹。
齿印更深，更密集，塑料边缘己经被咬得有些毛糙。
它们正在坚持不懈地尝试突破。
夜幕再次降临后，情况开始恶化。
先是听到细碎的抓挠声从阳台外壁传来。
然后是一种令人牙酸的啃咬声，持续不断。
土狗不安地站起来，面向阳台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梁月儿握紧斧头，守在门内。
突然，啃咬声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撞击声！
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撞击着阳台的推拉门！
虽然被胶带封着，但那力量大得惊人。
门框开始微微震动。
狗开始大声吠叫。
梁月儿猛地拉开阳台门，罐子警报发出刺耳的声响。
手电光柱下，三西只体型硕大的老鼠正用身体撞击着门。
它们的眼睛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看到梁月儿，它们没有立即逃窜，反而龇着尖牙，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这些老鼠的胆子变大了。
或者说，它们饿疯了。
她挥舞斧头向前一步，它们才不甘心地从栏杆缝隙钻走。
但这一夜，类似的骚扰发生了三次。
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一次比一次大胆。
她和狗几乎整夜未眠，精神高度紧张。
天亮后，她发现阳台门的胶带己经被咬开了一个小口。
而种植箱的一角，塑料被咬穿了一个洞。
再深一点，就会咬到里面的电线和加热棒。
后果不堪设想。
更让她心沉的是，在清晨的微光下，她看到远处雪地上有几个快速移动的黑点。
不是老鼠的大小。
是更大的东西。
也许是野狗，也许是别的什么。
这个据点己经不再安全。
加热棒耗着她宝贵的储备电力。
种植计划彻底失败。
而这里就像个显眼的靶子，不断吸引着周围的危险。
她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又看了看脚边疲惫不堪的狗。
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走。
必须去那个可能有温室、有设备、有真正希望的地方。
她转身走进客厅，吹熄了即将燃尽的蜡烛。
在彻底熄灭的光线中，她摊开了那张决定命运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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