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苑的鎏金请柬静静躺在书案上，冯霄指尖轻点着上面精致的纹样。
“鉴赏新曲？”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冯望海终于按捺不住了。”
韩破虏肃立一旁，眉头紧锁：“少主，凝香苑是冯望海暗中掌控的青楼，此番邀约必是鸿门宴。不如称病推辞？”
冯霄摇头，目光锐利如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冯望海既己布下此局，不见我入瓮绝不会罢休。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他展开请柬，细细品读上面婉转措辞。邀请人是凝香苑头牌花魁柳如烟，称慕其诗名，特设小宴请教词曲。表面看是风雅之事，实则暗藏杀机。
“据‘蛛网’密报，冯望海己买通王侍郎之子王明远。”冷先生低声道，“届时王明远会‘恰巧’闯入，制造争风吃醋的假象。”
冯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想用这等下作手段毁我名节，倒是冯望海一贯作风。”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渐暗的天色。自江南归来后，冯望海屡次出手皆被他化解，如今狗急跳墙，竟用如此拙劣的伎俩。
“破虏，你带人暗中布控凝香苑西周，留意任何异动。”
“冷先生，设法弄到凝香苑的布局图，我要知道每个出入口。”
“孙文书，查清王明远近日行踪，看他与哪些人接触过。”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冯霄神色平静，仿佛在布置一场寻常的诗会，而非生死博弈。
韩破虏领命欲去，又转身迟疑道：“少主何必亲身犯险？不若让我等...”
冯霄抬手打断：“冯望海要的是我身败名裂，我不去，这戏如何开场？”他眼中闪过冷光，“既要演，就演个全套。”
三日后，华灯初上。
凝香苑内丝竹悦耳，香气氤氲。冯霄一袭青衫，只带两名贴身侍卫，从容步入这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
老鸨满脸堆笑迎上前：“冯公子大驾光临，如烟姑娘己在雅间等候多时了。”
冯霄目光扫过厅堂，将布局与记忆中图纸一一对应。回廊曲折，楼阁相连，确是个设局的好地方。
雅间门开，一道倩影映入眼帘。柳如烟果然名不虚传，眉目如画，气质脱俗。见冯霄到来，她盈盈一拜：“久闻公子诗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冯霄还礼入座，目光掠过室内陈设。香炉青烟袅袅，屏风后似有暗影浮动。
“姑娘客气了。不知今日欲鉴赏何曲？”
“是新谱的《梅花引》，还请公子指点。”
柳如烟抚琴轻唱，歌声婉转。冯霄看似专注聆听，实则心神紧绷，留意着门外动静。
曲至半酣，柳如烟斟酒相敬：“如烟敬公子一杯。”
冯霄接过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触，便知酒中有异。他佯装不慎，衣袖拂过，酒水洒落在地。
“失礼了。”他淡然一笑，心中寒意更甚。冯望海竟如此迫不及待。
柳如烟神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常，重斟一杯。这次冯霄接过却未饮，只置于案上。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喧哗声。
“让开！本少爷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抢如烟姑娘！”
冯霄唇角微勾——好戏开场了。
门被粗暴推开，王明远醉醺醺闯入，身后跟着几个纨绔子弟。一见冯霄，他故作惊讶：“哟，这不是冯状元吗？怎么，不在翰林院修书，跑来这烟花之地？”
冯霄稳坐不动，只淡淡道：“王公子有何指教？”
王明远摇摇晃晃上前，指着冯霄鼻子：“如烟姑娘是本少爷先看上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如烟独处？”
柳如烟适时露出惊慌之色，退至冯霄身侧：“王公子，您误会了...”
“误会？”王明远猛拍桌案，“我看得清清楚楚！冯霄，你今日不给个说法，休想走出这个门！”
冯霄缓缓起身，目光如冰：“王公子要什么说法？”
“跪下来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从此滚出凝香苑！”王明远狞笑。
雅间外己围了不少看客，窃窃私语声起。冯霄心知，冯望海安排的好戏正按剧本上演。
但他岂会任人摆布？
“王公子，”冯霄声音陡然转冷，“你父亲王侍郎近日可好？”
王明远一愣：“你提我父亲作甚？”
“听说王侍郎在漕运任上颇有‘建树’，”冯霄从袖中取出一页纸，“特别是去岁修缮码头，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王明远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王侍郎心里清楚。”冯霄将纸掷于地上，“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围观者哗然。王明远又惊又怒，扑上来要抢那页纸，被冯霄轻松制住手腕。
“冯望海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演这出戏？”冯霄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你可知道，构陷忠良之后，是什么罪名？”
王明远冷汗涔涔，酒醒了大半。他原以为只是来闹一场，羞辱冯霄一番，没想到反被拿住把柄。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自有公断。”冯霄松开手，声音扬高，“今日之事，诸位都看到了。王公子醉酒闹事，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门外韩破虏适时带人出现，将面如土色的王明远架走。一场风波，瞬息平息。
冯霄转身看向脸色苍白的柳如烟，意味深长道：“姑娘受惊了。这凝香苑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
柳如烟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冯霄整了整衣袍，从容走出雅间。经过屏风时，他脚步微顿，似是自语又似是警告：
“告诉冯望海，这等伎俩，徒增笑耳。”
夜色中，冯霄登上马车。帘幕落下，他方才露出一丝疲惫。
每一次交锋，都是心力交瘁的博弈。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首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马车驶离凝香苑，将那片灯红酒绿抛在身后。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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