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楼的灯光昏黄如旧，陈默的快板声从日落到深夜未曾停歇。经过三天打磨，《天桥奇遇记》己经融入了《地理图》的贯口片段，再配上张青山的二胡伴奏，段子既有生活烟火气，又有传统曲艺的韵味。马增寿坐在台下，手指跟着节奏轻叩桌面，眼里满是赞许：“不错，包袱的留白再调整下，情绪推得更自然些，到时候准能镇住场。”
陈默刚停下快板，李伯涛拿着一张宣传单匆匆走进来：“老伙计们，消息散出去了！胡同里的老曲艺迷都愿意来，还有几个年轻博主听说了这事，说要过来拍短视频，说是‘为原创发声’。”
张青山放下二胡，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就好，这就好！只要有人看，咱们就能把真相说清楚。”
陈默心里也松了口气，连日来的压抑仿佛散去了大半。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刚要说话，聚贤楼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
“哪位是陈默先生？”男人语气温和，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陈默站起身：“我是，请问您是？”
“您好，我叫周明远，是盛华传媒的项目总监。”男人递过一张名片，“我关注您有些日子了，也了解您最近遇到的情况。”
盛华传媒？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家公司——赵宇签约的正是盛华传媒，也是业内有名的流量推手。他警惕地看着周明远：“周总监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明远笑了笑，示意助理坐下，自己则走到陈默面前：“实不相瞒，我是来给您送一个机会的。我们公司最近在筹备一档《全民笑星》的综艺，想邀请您参加。这档节目由一线卫视播出，导师都是曲艺界的大咖，只要能晋级，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奖金，还能得到公司的全力包装，一夜成名不是问题。”
这话一出，三位老者都愣住了。李伯涛忍不住开口：“盛华传媒不是赵宇的公司吗？你们怎么会邀请陈默？”
“赵宇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但公司选拔人才，只看实力，不看私人恩怨。”周明远解释道，“我看过陈默先生在老北京茶馆的试演片段，也对比了所谓‘被抄袭’的脱口秀，很明显，陈默先生的作品更有深度和原创性。我们认为，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
陈默心里五味杂陈。《全民笑星》这档综艺他听说过，热度极高，多少艺人挤破头都想上。如果能参加这档节目，他不仅能洗清抄袭的污名，还能实现梦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可一想到赵宇，想到盛华传媒是靠流量和资本运作的公司，他又有些犹豫。
“周总监，谢谢您的邀请。”陈默斟酌着说，“但我想知道，你们邀请我，真的只是因为我的实力吗？没有其他条件？”
周明远笑了笑，坦诚道：“条件确实有一个。我们希望您能放弃参加聚贤楼的曲艺交流大会，并且，在节目中，不要提及赵宇先生的任何负面话题，更不能说您被他陷害的事情。”
果然如此。陈默心里的那点期待瞬间冷却下来。他看着周明远：“您的意思是，让我为了参加综艺，放弃洗清自己的机会，还要对赵宇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也不能这么说。”周明远语气平淡，“参加《全民笑星》，本身就是对您实力的最好证明。至于赵宇先生，你们之间只是误会，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影响行业形象。而且，聚贤楼的交流大会规模小、影响力有限，就算您在那里证明了自己，又能有多少人知道？而《全民笑星》的观众数以亿计，只要您能在节目中表现出色，所有的质疑都会不攻自破。”
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诱惑：“另外，只要您答应，我们可以提前预支给您一笔出场费，足够您交房租、交罚款，还能让您改善生活。您现在的处境，不就是因为没钱、没名气吗？这个机会，能让您一步登天。”
周明远的话，像一根针，刺中了陈默的痛点。房租、罚款、温饱……这些现实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如果答应周明远，他就能立刻摆脱困境，还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舞台。可这样一来，他对得起三位老者的帮助吗？对得起爷爷的教诲吗？对得起自己坚守的初心吗？
马增寿看出了陈默的挣扎，他站起身，语气严肃地对周明远说：“周总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能答应。聚贤楼的交流大会，不仅是为了证明陈默的清白，更是为了传承传统曲艺。我们老两口子这辈子就认一个理：艺人要有艺德，不能为了名利，丢了自己的根。”
“马老先生，时代不同了。”周明远不以为然，“现在是流量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传统曲艺要想活下去，就得拥抱市场，拥抱流量。陈默先生有实力，但如果一首守着这破戏楼，迟早会被淘汰。”
“你这话不对！”张青山反驳道，“传统曲艺的根是观众的认可，是艺人的真诚，不是什么流量！当年我们没流量，没综艺，照样能把相声说得火遍京城，靠的就是真本事和一颗真心！”
周明远摇了摇头，不再和三位老者争辩，转而看向陈默：“陈默先生，这个机会，对您来说千载难逢。您好好考虑一下，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想通了随时联系我。”
说完，周明远留下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转身离开了聚贤楼。
聚贤楼里陷入了沉默。李伯涛叹了口气：“这盛华传媒，分明就是想釜底抽薪。他们知道交流大会是你洗清污名的关键，所以用综艺来诱惑你，让你自动放弃。”
“而且，他们肯定也怕你在交流大会上说出真相，大佬辞念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影响赵宇的形象。”张青山补充道，“赵宇现在是他们公司力捧的艺人，他们绝对不会让赵宇出任何岔子。”
陈默拿起桌上的纸条，指尖捏得发白。他看着纸条上的电话号码，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答应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能让你摆脱困境，实现梦想。”另一个说：“不能答应，你不能丢了初心，不能辜负三位爷爷的信任。”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相声的魂，是让人笑；相声的根，是接地气。”爷爷一辈子坚守传统，不为名利所动，只为给观众带来快乐。而他现在，难道要为了名利，放弃自己的原则吗？
可现实的压力又让他喘不过气。他看着三位老者布满皱纹的脸，看着聚贤楼破败的舞台，心里一阵酸涩。如果他不答应，交流大会真的能成功吗？没有媒体报道，只有一些老戏迷和年轻博主，能让足够多的人知道真相吗？如果失败了，他不仅洗不清污名，还可能连累三位老者。
“陈默，你不用有压力。”马增寿看出了他的为难，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决定，得你自己做。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是啊，孩子。”李伯涛说，“去参加综艺，也不是什么坏事，能让更多人听到你的相声，也是好事。只要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别忘了相声的根，就行。”
陈默看着三位老者真诚的眼神，心里更加愧疚。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马爷爷，李爷爷，张爷爷，谢谢你们。我想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回到聚贤楼角落的行军床，陈默辗转反侧。他拿出手机，搜索《全民笑星》的相关信息，节目里的选手个个光鲜亮丽，舞台璀璨夺目。他又翻出爷爷的相声脚本，扉页上的字迹己经有些模糊，但“接地气”三个字，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里。
他想起在天桥下摆摊时，大爷们发自内心的笑容；想起在聚贤楼排练时，三位老者耐心的指导；想起赵宇得意的嘴脸，想起周明远诱惑的话语。他突然明白，自己追求的，从来不是一夜成名，而是被认可的快乐，是把相声的魅力传递给更多人的初心。
如果为了名利，放弃了聚贤楼的交流大会，放弃了为自己正名的机会，就算真的成名了，他也不会快乐。而且，他相信，真正的观众，看的是作品的质量，是艺人的真诚，而不是流量和包装。
第二天一早，陈默收拾好行李，走到三位老者面前。他的眼神异常坚定：“马爷爷，李爷爷，张爷爷，我想好了，我不参加《全民笑星》，我要参加聚贤楼的交流大会。”
三位老者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马增寿点了点头：“好小子，没让我们失望！”
“可是，没有媒体，我们怎么让更多人知道真相呢？”陈默有些担忧地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伯涛神秘地笑了笑，“我昨晚联系了几个老伙计，他们都是曲艺界的前辈，听说了你的事，都愿意来参加交流大会，还会邀请一些靠谱的媒体朋友过来。他们早就看不惯盛华传媒这种资本操控行业的做法了，想借着这个机会，为传统曲艺正名。”
陈默又惊又喜：“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李爷爷！”
“不用谢我们，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张青山说，“你坚守初心的样子，打动了我们，也打动了更多人。”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响了，是周明远打来的。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陈默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周明远的语气带着一丝期待。
“周总监，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陈默的语气坚定，“我己经决定参加聚贤楼的曲艺交流大会，我要在这里，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证明传统相声的魅力。”
电话那头的周明远沉默了几秒，语气瞬间冷了下来：“陈默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拒绝我们，就等于放弃了一夜成名的机会，而且，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这个行业立足了。赵宇先生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想清楚了。”陈默说，“我追求的不是一夜成名，而是用自己的作品，赢得观众的认可。至于赵宇，我相信，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好，很好。”周明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等着，聚贤楼的交流大会，别想顺利举办！”
说完，周明远挂断了电话。
陈默放下手机，心里并不害怕。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加艰难，盛华传媒和赵宇，肯定会使出更多手段来阻止他。但他不再是孤军奋战，有三位老者的支持，有曲艺界前辈的助力，还有那些愿意为原创发声的观众，他有信心，能打赢这场仗。
马增寿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己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他们耍什么手段，我们都能应对。”
陈默点了点头，拿起快板，走到舞台中央。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清脆的快板声再次在聚贤楼里响起。这一次，节奏更加沉稳，语气更加坚定。他知道，一场关于初心与名利、传统与流量的较量，即将在聚贤楼拉开帷幕。而他，己经做好了准备，用最真诚的表演，迎接所有的挑战。
而此刻，盛华传媒的办公室里，周明远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地对助理说：“通知下去，动用所有资源，阻止聚贤楼的曲艺交流大会。另外，联系几家媒体，准备发布关于陈默的负面通稿，把‘抄袭’的帽子，牢牢扣在他头上！”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己经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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