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胡獼的变化之术尚未圆满，怕天妖宝闕窥探出他们二人真实身份的王禹並未选择规模最大、名声最响的天妖石坊。
而是选择了一座名为万宝阁的石坊踏出自己赌石的第一步。
万宝石坊占地极广，其內部並非天妖城中常见的各式大殿，而是依照山水阁楼的样式，建造了一重又一重的精巧院落。
其內人流如织，妖气混杂，却奇异地维持著一种躁动而有序的氛围。
各路形態各异的大妖围著一块块奇形怪状、色泽不一的巨石，或凝神感知，或高声议论，或捶胸顿足，或狂喜大笑。
空气中瀰漫著石屑、灵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的苍茫气息。
初入万宝石坊的王禹扫视了一圈第一进院落，只见坊內分区明確。
贴近院墙位置的混沌石多是些体积较小、石皮黯淡的废料或边角料。
这些石料价格低廉，围观者多是些修为不高、想来碰碰运气的大妖。
越往中间，原石的体积越大，石皮上的纹路也越发奇异，有些甚至隱隱有宝光流转。
那里围著的妖怪气息明显比院墙边上的妖怪强横许多，偶尔甚至可见妖將的身影穿梭其中。
胡獼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直看得眼繚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大王，这里的石头太多了，咱们从哪儿看起。”
王禹神色平静，心中却已催动自身对金属，对地脉，对天地元磁的极致感应。
上述三样本领便是他选择赌石的底气所在。
那些由混沌气息与妖神山岩层融合而成的石皮，固然能隔绝神识。
但內部若蕴藏灵物，尤其是金属性的灵物，或者某些灵物伴生的稀有金属，他便能凭藉以上三大本领天赋捕捉到一丝极微弱的共鸣。
因为起家的本钱有限，王禹没有急於走向那些看起来宝光冲天的昂贵区域，反而在外围那些低价区域缓步行走。
目光在一块块其貌不扬、甚至布满苔蘚、污渍的石头上掠过。
看著顺著院墙精挑细选的王禹，周围的人群里不时传来嗤笑声。
境界不高，实力不详，只敢在第一重院落的院墙边徘徊。
三个標籤一出，是个妖怪都能看出来王禹是个想捡漏的穷鬼。
可这些妖怪心里比谁都清楚，外围这些废料，早在万宝阁背后的东家经营矿场时，就已经被翻来覆去筛过无数遍了。
真要能从中淘出什么宝贝，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没经歷过这种场面的胡獼麵皮微微发烫，神色有些窘迫。
王禹却充耳不闻，心神完全沉浸在对石料的感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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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石头在他感知里，都如同死物，给不了他任何反馈。
忽然，他脚步在一处角落停下。
那里堆放著几块黑黢黢、表面粗糙如同焦炭的石头，標价极低，几乎无人问津。
其中一块约磨盘大小的石头，在他感知中，內部核心处传来一丝极其隱晦、却异常尖锐凝练的金铁之气。
“有点意思。”王禹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这块，我要了。”
第一重院落里售卖石料的管事当即上前將石料取下，隨后放置於王禹面前：“承惠，十斤先天炁晶。”
先天一炁受外部石皮压迫，久而久之会凝结成一种晶体。
因晶体內涵的先天一气质量、数量各有不同，先天炁晶的品质也各不相同。
但即使是品质最差的炁晶，其重量也远超一般物品，往往婴儿拳头大小的炁晶就能重达数十斤。
有些异种炁晶，可能一个指甲盖大小就能重逾百斤。
“炁晶没有，玄铁精金收吗。”王禹初来乍到，还真没炁晶这等灵物。
他身上倒是有三滴上次从天妖宝闕购得的玄阶地脉灵乳，一滴可抵千斤异种炁晶。
可玄阶的地脉灵乳在当下天妖城比赃物还要显眼，王禹怕自己前脚刚把地脉灵乳拿出来，后脚北海黑蛟一族就倾尽全族之力来干他。
“收，兑换比例一比一，多加一成手续费。”
虽然手续费有点贵，可没炁晶的王禹还是爽快的付帐买下了他看中的石料。
这番举动又引来几声讥笑，显然没人看好这块“焦炭”。
“大王，会不会草率了些。”胡獼也有些迟疑。
“无妨，今天来就是试手的。”王禹淡淡的回道。
万宝石坊有专门的解石师傅，手法嫻熟。
见王禹选了这么块料子，师傅也没多大兴致，便隨意问道：“客官，你想怎么解。”
“擦边，薄削。”王禹指向自己感应到异常的位置。
解石师傅依言操作，手中银刀飞转切削，顿时石屑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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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有零星几个看客抱著看笑话的心態驻足。 然而，刚刚削掉半寸石皮，一抹锐利无匹的金芒陡然迸发而出，刺痛了眾人的眼睛。
一股锋锐至极、仿佛能切割虚空的气息瀰漫开来。
“出光了，好锐利的金气。”有看热闹的大妖惊呼道。
解石师傅见状也精神一振，动作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很快，一块约拇指大小，通体白金，表面有天然道纹流转的金属被完整取出。
“这是，庚金，竟如此纯度，都快化为庚金之精了。”有识货的老妖瞪大眼睛。
“虽只是庚金，而非直接提升法力的灵炁。
但却是炼製武器、法宝的极品灵材，价值远超十一斤玄铁精金。
这把涨大发了，没想到万宝石坊的废料区，竟也有沧海遗珠。”
方才的嗤笑声瞬间消失，转而是一片惊嘆和羡慕的目光。
胡獼更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王禹心中一定，自己的感应果然有效。
他平静地接过那块触手冰凉、却蕴含磅礴锐气的锐金之精，目光已投向石坊更深处。
这初试身手的小小收穫，並未让他自满，印证了道路可行后，他的內心生起了更大的野望。
这万宝石坊，乃至天妖城所有的石坊，对他来说，或许正是一座未曾真正开发的巨大宝库。
王禹带著胡獼，在诸多变得复杂起来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向院落中间那些灵光更盛的原石区域。
真正的赌石，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必需抓住机会，在城內各方势力反应过来之前，儘可能多地攫取第一桶金。
远处，石坊深处一座亭台內，一道雄壮的身影凭栏而望，目光落在王禹身上后略带一丝审视。
“有趣的傢伙，凭运气，还是真有什么特別的本事？”
王禹心念微动，那股自亭台方向投来的审视目光便被他感知，但却如清风拂过山岗，未能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对方的实力不足以构成威胁，且无恶意，那便无需理会。
当务之急，是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积累足够的资本。
他面色如常，仿佛方才开出庚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带著依旧难掩兴奋的胡獼，步入了第一进院落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原石体积明显增大，形態也更为奇异。
有的如臥牛，沉凝厚重。
有的似利剑，锋芒隱现。
有的表面覆盖著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引动周遭灵炁微微荡漾。
石料表现突出，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动輒需要数十甚至上百斤的各类灵材或炁晶才能换取。
围观的妖怪气息沉凝了许多，討论声也压得更低。
大多在仔细感知、默默推演，偶尔才与相熟之人交换意见。
王禹二人的到来，並未引起太大注意。
毕竟，刚才的动静虽罕见，可在这核心区根本不起眼，这里出过的暴涨与暴跌实在太多了。
放缓脚步，王禹的双眸深处若有若无地流转著淡金色的微光。
他对金属、地脉、元磁的感知被提升到极致。
这一次，他不仅仅感应金属，而是综合三种天赋，细细体会著每一块原石內部可能存在的任何细微差异。
一块通体赤红、温热烫手的巨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块石头標价三百斤火属性炁晶或等价灵材，价格不菲。
周围有几个老妖正在仔细观摩这块石料，似乎拿不定主意。
在王禹的感知中，这块石头內部並非空无一物，也没有强烈的金属反应，但却有一股异常活跃且凝练的火元之力被紧紧包裹著。
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土行精华与地脉隱隱呼应。
“奇怪，火中蕴土，且土性极为精纯沉厚，似乎在镇压著什么？”王禹心中生出好奇。
见围绕这块石料的几个老妖最终放弃了这块石料，他不动声色地靠近石料，装作隨意打量，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石皮表面。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但更深层却有一种內敛的、如同大地般沉凝的脉动透过石皮，与他自身的地脉感知天赋產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而那活跃的火元，更像是在这沉凝土行之外形成的一层特殊保护或者说偽装。
“这块石头，有点门道。”王禹心中篤定。
为了避免麻烦，他並未立刻出手买下这块石料，而是又状若隨意地看了几块其他石头。
直到先前关注这块石料的几个老妖离开第一重院落，进入更深处，他才挥手招来管事。
“管事，这块石头，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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